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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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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啟動了,鐵軌摩擦發出噝噝的聲響。潘小璐的身影被拋在後面。 徐海城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那個人,他站在車廂的另一扇門那裡,背抵車門,扭頭看著窗外,直到潘小璐的身影消失不見才長籲一口氣。 他看起來很年輕,大概也就二十三四歲,身材瘦小,頭髮微長遮住整個額頭,眼睛藏在頭髮下,轉動時露出一種小心翼翼的警惕神色。看清楚他的長相,徐海城有點吃驚,這個人他認得,叫許三,是個慣偷,與徐海城還頗有點淵源。 許三自然姓許,因為是個慣偷,俗稱三隻手,於是大家就叫他許三,真名反而被人遺忘了。他父母早亡,與奶奶相依為命長大,奶奶極為寵愛他,卻養成他好吃懶做的習性。初中時候,奶奶過世,他輟學,自此跟著一群地痞小流氓混,漸漸地走上小偷小摸的道路。 許三是南浦市郊區桐園人,徐海城大學畢業後分配到桐園派出所做基層刑警。有一次在許三偷竊時候逮住他,看他年幼,只是訓誡了幾句,就放了他。知道他的家境,還特別托人安排一份餐館服務生的工作給他。許三也曾安份過一陣子。但是他畢竟玩慣了,餐館的工作又累,沒多久,他就嬌氣地不辭而別,跑到市局裡當小偷。 後來徐海城調到城南分局做基層刑警,在一次清掃工作又將他逮住。 此刻的許三已徹底變成慣偷,徐海城的問話他都嬉皮笑臉以待,不復第一次的面紅耳赤。那陣子徐海城經常在街頭看到他東張西望,總忍不住過去教訓幾句,許三不惱也不躲,總是笑嘻嘻地說,徐警官,我知道了。 他雖說知道了,卻已經無心也無力改過。 徐海城也只好隨他去了,只是每當看到他時,總忍不住想起當年他兩眼耷拉臉漲通紅的模樣,心裡也就存著一份憐惜。還好許三膽小子,從來都是小偷小摸,到現也只是拘留過幾次。 不知道這次因為什麼被潘小璐緊追不捨? 多半是跟他手裡的木盒有關吧,徐海城心裡猜測著。 這個木盒呈長方體,高度與長度相仿,大約為十二寸,寬度大約十寸,邊角雕著細碎的花紋。盒子所用木材色澤深峻,紋理細膩,透出盎然古意。徐海城雖然不懂木材,也不識古董,但這木盒一看就知道品質非同尋常。許三的家底他是瞭解的,出身貧寒,平時也是以小偷小摸為生,手無餘錢,這木盒如何看也與他格格不入。 或許是剛才那幕追捕給乘客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儘管車廂裡人不少,許三身邊卻空出一圈,有些乘客還特意擠過人群以便遠離。 許三顯然意識到周邊的騷動是因為自己,面色陰沉地低下頭,額前的頭髮自然滑落遮住眼睛,乍看好像是他心虛了。但徐海城清楚他這個人臉皮早修煉成城牆,這種故作姿態不過是為了消除他人的戒心,而他的目光正穿過頭髮的縫隙密切留意著周邊的動靜,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逃之夭夭。 地鐵咯滋咯滋地前進,車廂裡顯得份外安靜。 徐海城豎起衣領遮住大半個臉,背對著許三,通地玻璃窗的影子監視著他。許三是認得他的,所以要在不讓他察覺的情況下靠近,才能一下子抓住他。否則以他的滑溜,徐海城也沒有十足把握能逮住他。 果然,當徐海城連移幾步,許三的目光立刻鎖住他的背影。徐海城從玻璃窗的折射裡看到這一幕,佯作不知,又移了一步,然後才停下,低著頭不讓玻璃窗映出自己的臉。許三看不到他的臉容,但以一個慣偷的本能嗅到危險的氣息,毫不猶豫地朝另一節車廂擠去。 他猝然而動,等徐海城反應過來,兩人已隔著一段距離。眼看地鐵正在進站減速,徐海城顧不得會驚擾其他乘客,大喊一聲:"站住。"這一聲猶如催命號角,許三走的更快,手裡緊緊抱著木盒,貓著身子鑽進人群,滑如泥鰍。 徐海城緊追不捨,可是他生的高大,不可能如許三這般鑽來鑽去,眼看著距離反而更遠,心裡十分著急。 幸好乘客從剛開始的驚愕裡回過神來,一看徐海城與許三的打扮氣質,心裡就了計較,紛紛給徐海城讓道。 至於許三,雖然沒有人明目張膽擋著他的路,但是打橫裡卻伸出不少腳使絆,倏忽伸出,倏忽縮回。許三被絆個正著,一個趄趔,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倒。這麼一遲滯,徐海城追了上來,一腳踢在他膝蓋。許三再也站不穩,"撲通"一聲跪下,不忘回頭惡狠狠地瞪一眼,等看清楚是徐海城,兇惡之色頓時蕩然無存。 地鐵正好停穩,徐海城一把揪住許三的領子扯著他走出車廂,許三十分配合,不掙扎不叫嚷,反而勾著徐海城的肩膀,乍看之下,還以為兩人感情好的勾肩搭背。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兩人找個僻靜的角落站著。許三也不是初次與徐海城打交道,所以臉上也沒有多少驚慌,反而嬉皮笑臉地說:"徐大隊長,好久沒見了,聽說你高升了?" 徐海城不理他的搭訕,看著他手裡的盒子問:"這個盒子是哪裡來的?" "徐大隊長,這還用得著問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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