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105)_胡小媚

一〇五

　　蘇遙抬頭，徐東陽遞給她一瓶水，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蘇遙低著頭不想說話，接過來握在手裡保持著沉默。

　　「以前我們都太年輕。我還不知道怎麼去愛你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徐東陽開了口：「遙遙，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的問題。我會努力的去改。我只是希望你給我們一家人團聚的機會。」

　　「我不知道。」蘇遙抬頭看了電梯口一眼，蘇舒還沒有下來：「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三人之中，我和他都看得很清楚，看不清楚的人是你自己。」

　　徐東陽微歎一聲：「如果你是堅定的朝向他，今天他就不會讓你選擇，你根本愛的人是我，對他現在只是因為愧疚而放不開手。」

　　蘇遙心中一震。她知道或許徐東陽說的才是事實。她的心裡一直有他。至始至終都是如此。對顧原，更多的時候是一種理不清的感情，更多包含的是愧疚。

　　那時候如果沒有喝醉，如果沒有和他突然之間突破到了這一步，或許她已經拒絕了他。

　　可是生活慢慢的推著她走到了現在。她沒有辦法輕易對顧原做出任何決定。正是因為他是顧原，對她而言並非一個普通的男人。在成為夫妻之前，他們尚且還有二十幾年的感情。

　　很多夫妻結婚之後愛情慢慢的消磨。最終維持彼此聯繫在一起的正是長期培養出來的親情。

　　那麼你到底愛不愛顧原？！

　　心底深處也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問自己，讓蘇遙覺得發慌。

　　徐家二老終於帶著蘇舒下了樓。蘇遙不欲再和徐東陽說什麼。和老人客氣了幾句，拒絕了徐東陽送她回家，搭車匆匆離開了酒店。

　　顧原回了家，大家就在一個院子裡，免不了會碰面。顧蘇兩家的事情院子裡的鄰居們多少也知道了一些，紛紛懷著一種看熱鬧的心理。

　　不知道是壓力太大，是心煩還是之前身體垮了之後一直就不太好。回到平城第二天，蘇遙又發起了高燒，等她清醒一些的時候自己在醫院，身旁坐著沉默不語的顧原。

　　見著她醒來顧原握住了她的手：「好點沒有？」

　　蘇遙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身上那些冷冷的氣息消失了，又變回了那個她所熟悉的，一直關愛她的人。顧原輕歎一聲，替她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捨不得我是不是？」

　　蘇遙點點頭。

　　「可惜你對我只是捨不得。」顧原頗為自嘲的苦笑一聲，又沉默了下去。

　　蘇遙隱隱覺得他會和她說些什麼。果然顧原沉默片刻便又開了口：「遙遙，本來這幾天，我心裡是恨你的。」

　　蘇遙只覺得嗓子火燒火辣的疼：「為什麼？」

　　「我很不願意你和徐東陽牽扯上任何的聯繫。可是我不在南城的時候，你帶著蘇舒和他在一起。他甚至帶著父母過來和你的家人見面。我還在家裡看見了徐東陽的大衣。還有。」顧原停頓了一下：「你流掉了我的孩子。」

　　蘇遙只覺腦袋嗡的一下，萬萬沒有想到顧原會知道孩子的事情。這句話的衝擊太大，讓她一時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和解釋。

　　「我很嫉妒。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只要想到你和他，就很想去做一些傷害你們的事情。」顧原低下頭：「可是遙遙，我沒有資格去恨你。」

　　「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心底真實的想法。你把自己的感情隱埋的很深。我對你和他當初的事情並不太知情。但是也能夠看出來你們之間還有感情。說到底，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男人，面對自己所愛的女人的時候，想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爭取，哪怕不折手段。」

　　「我不再問你愛不愛我。我只是想知道，如果那天你沒有和我……你會選擇和我在一起麼？」

　　蘇遙看了顧原良久。他苦笑一聲。蘇遙的沉默已經代表了她的回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卻難免會心存一絲幻想。

　　「我這幾天不在你身邊，沉心下來想了很久。其實你一直是我強求來的。從一開始你就並不屬於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當初並沒有選擇和你離婚，沒有去到南城遇見徐東陽，如果一直和你維持著婚姻的關係，是不是我們的關係希望也會更大一些，說不定就此白頭到老，和別的夫妻一樣。」

　　「遙遙我愛你。」顧原低頭握住蘇遙的手，輕輕的吻了吻：「我們之間的結是因為我強行的阻撓。如果不是我，你和他應該重遇，很順利的重新在一起。你所有的為難，在我們這兩個家庭之間受到的責難和傷害都是我帶給你的，雖然這並不是我的本意。」

　　「按照自己真實的想法做一個選擇吧遙遙。如果我不是你的丈夫，我還是你身邊的顧原。我需要一個愛我的女人，而不是一份憐憫。我希望你清楚地明白這一點。」

　　徐家二老過來待了幾天之後便回了家。蘇遙的病情也好轉了幾分。這幾日顧原都沒有再在她面前出現。聽蘇爸爸說，他好像又出門采風去了。

　　回到家裡才看見，顧原給她寄了電郵，是他一路走過覺得不錯的風景，都拍了下來給她看，和她一起分享。可是蘇遙給他打電話或者寫信，顧原依然沒有回音。

　　蘇遙隱隱約約的意識到，顧原已經放棄了她。他不願意和她說再見，所以採取了這麼一個委婉的方式，給她時間和空間，讓她作出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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