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73)_胡小媚

七十三

　　兩人一直走到運河邊的公園。蘇遙確定自己和他的交談不會被熟人聽到才開了口："徐東陽，你到底想要怎樣？"

　　"你真的要和他重婚？"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是。"

　　"為什麼？"

　　"顧原是一個好丈夫。"

　　"如果是個好丈夫，當初為什麼要離婚？"

　　"當初是我的錯。"蘇遙頓了頓，"徐東陽，我想告訴你，我和你之間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很久，現在的我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人，我不希望你來打擾我……"

　　為什麼她可以這麼堅決地、絲毫不留戀地從他身邊逃開？

　　他對她是那麼瞭解，僅僅從她的一個眼神、一句話裡就能夠感覺得到，她明明對他還有感情。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要那麼堅決地離開他？

　　"遙遙。"徐東陽上前，迫得她後退到河邊的圍欄旁，再無退路，他低下頭看著她，"要我走，告訴我你不愛我。"

　　蘇遙吸了一口氣，堅定地扭頭看著徐東陽："我不愛……"

　　他的心底開起一陣無可奈何的憤怒，對她，也對自己。

　　為什麼在面對她的事情時自己幼稚得像個孩子，為什麼自己明明那麼努力，卻無能為力？

　　徐東陽猛地拉過蘇遙吻住她，堵住了她接下來要說出來的話。

　　蘇遙使勁掙扎，他便用更大的力氣壓制住她所有的反抗。

　　唇間猛地一痛，徐東陽的眼底驀然騰起蒸騰的怒意。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開來，他沒有因為疼痛而放開她，相反開始更加深入地攻城掠地。

　　一吻方歇，徐東陽的唇角又紅又腫，帶著破裂的傷口。幾乎是剛剛放開她，蘇遙便猛地抬起手，狠狠地一掌打來。

　　徐東陽眼明手快地握住了蘇遙揮過來的手腕，眸色一沉："現在只是一個吻而已，你要和我動手？"

　　她的眼睛裡淚光閃動，因為羞辱和難堪，還有別的什麼東西，讓她看上去憤怒又傷心。

　　這樣的蘇遙讓徐東陽的心軟了下來，手上放鬆了幾分力氣："遙遙……"

　　"你走吧！"蘇遙掙脫了徐東陽的手，冷冷地看著他，"我最後再和你說一次，我不愛你，我現在已經有自己的生活，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

　　蘇遙走得又快又急，再多一秒，她都不願意和徐東陽在一起。

　　她覺得羞辱，他總是這麼罔顧她的意願，掠奪他想要的。她覺得害怕，害怕剛才發生的一幕被家裡的人看見，害怕自己和顧原離婚的消息讓家裡的人知道，害怕徐東陽會繼續跟上來打破她所有平靜的生活。

　　她還覺得難過。

　　種種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讓她的情緒翻騰，無法冷靜。

　　"遙遙。"

　　蘇遙的腳步戛然而止，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轉身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院門口的顧媽媽。

　　顧媽媽疑惑地看著蘇遙通紅的臉："怎麼了？"

　　"我沒事，太冷了。"

　　蘇遙勉強笑了笑："媽，你怎麼在這裡站著？"

　　"這不小原的表姨要來嗎？她剛從外地回來，不知道咱們家住哪裡，我在院門口接她。"

　　兩人正說著話，徐東陽從街對面慢慢地走了過來。蘇遙頓感緊張，渾身僵直地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近。

　　他冷然地看著她，可是他終究還是如同一個陌生人一般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遙遙？遙遙！"

　　蘇遙一驚，回過神來，這才看見她們面前已經站了一個中年女人。顧媽媽熱情地牽著蘇遙的手介紹："遙遙，這是小原的表姨，你叫她真姨也行。真，這是小原的媳婦，蘇遙。"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蘇遙一番，神色不冷不熱地開了口："叫我姨？我可當不起。"

　　"這是哪兒的話，你是小原的表姨，長輩怎麼還擔不起這麼一句話？"

　　顧媽媽笑著拉過真姨的手往裡走："走吧走吧，小原送年禮去了，頭午就能回來。"

　　蘇遙在原地站了一秒，看著徐東陽的車走遠了方才松了一口氣，渾身無力地跟在顧媽媽身後回了家。

　　快到中午的時候，顧原回家了。跟面對蘇遙的態度截然不同，真姨對顧原親熱有加。蘇遙隱隱感覺到了真姨對自己有種奇怪的敵意，卻不明就裡。

　　等到吃過了午飯，蘇遙在廚房裡準備水果的時候，真姨走了進來找茶葉。蘇遙替真姨拿出了茶葉罐子，她卻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一旁看著蘇遙將切好的水果裝盤。

　　蘇遙隱約感覺到了真姨的態度不對，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的人："真姨，你還需要什麼？"

　　"我可不敢勞你的大駕。"真姨再無掩飾，對蘇遙的厭惡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我家小原是個好孩子，老實，所以容易受人欺負。不過出門半天送個年禮而已，自己的老婆都能跑到公園去和男人幽會，又親又抱，哪兒有一點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

　　蘇遙手上的水果盤"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轟的一下，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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