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62)_胡小媚

六十二

　　徐東陽是她的第一個戀人，也是唯一的一個戀人。當初她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去愛他，那樣的一段感情在她的記憶裡鐫刻得過於深刻，所以她才會在這麼多年後的重逢裡受到這樣巨大的衝擊。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

　　當初幼稚的想法促使她和顧原結婚，為現在這困境埋下了很多隱患，這是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之後和顧原離婚，更是錯上加錯。

　　回來吧！

　　蘇遙斷然下了決心。

　　這六年已經造就了太多的東西，她無法逃避和忽視，所以只能去面對。

　　顧原靜靜地看了她半晌，輕輕地開了口："遙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蘇遙笑了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在你作出一些選擇之前，我想先和你說清楚。

　　"我選擇和你回來，願意和你在一起，這裡面的選擇絕大部分並不是因為我現在對你產生了男女之間的感情。

　　"我認為有愛的婚姻是一種非常理想和完滿的狀態，但是，婚姻裡需要考慮的東西顯然比愛情還要多很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彼此是適合在一起生活的物件。還有為了蘇舒，我確實不忍心打破她對現在家庭的認知感。

　　"可是我和你當初結婚是個錯誤，離婚更加是一個錯誤。現在如果草率地重婚，也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所以我想回到平城，避開那些不必要的干擾，借這段時間做一個緩衝，讓你也想清楚。

　　"拋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不談，也拋開這些年一起生活的習慣性和依賴性不談，你要知道我畢竟是一個單身母親，蘇舒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希望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自己想要什麼。"

　　蘇遙苦澀地笑了笑："顧原你知道嗎？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你想繼續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一種習慣。你把這種生活的習慣誤認為了是你對我的感情。

　　"我在生活上並不是一個勇敢的女人，我有自知之明。我普通，沒有過人之處，所以我沒有把握能夠憑藉感情這麼虛無縹緲的東西在一起生活多久。

　　"我需要的東西很簡單。你能給我所有我對婚姻的期望，可是我不知道你的要求是什麼，我不知道能不能在今後的生活裡滿足你對婚姻的所有期望。"

　　"遙遙。"顧原上前一步打斷了蘇遙的話，"我是一個成年男人，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蘇遙窒了一下。顧原抬手揉了揉蘇遙的頭髮，他身上的冷凝之氣消失了，又恢復了那般溫柔和善的狀態："不管怎麼說，你能作出這樣的選擇，我很高興。"

　　兩人一起下樓的時候雙方的父母已經在開始佈置餐桌，看見兩人的神態兩個媽媽互相使了個眼色，會心地一笑。顧原到院子裡抓到了正在瘋玩兒的蘇舒，抱著她洗了手一起進屋，坐在蘇遙身邊吃飯。

　　一屋子滿滿當當的都是親戚。這樣輪番地吃拜年飯要一直持續到春節去，現在是親戚來他們家，回頭他們還要去回訪。顧原一直體貼地照顧著蘇舒和身邊的蘇遙，讓旁邊的二姨看得直笑："這倆孩子，結婚這麼多年了，感情還是這麼好。"

　　蘇遙正替蘇舒剔魚刺，聞言抬頭看著二姨笑了一笑，沒有做聲。

　　三姨看了看顧原："蘇舒也六歲了，你們就沒想著再要一個？"

　　當初給蘇舒上戶口的時候，考慮到她和顧原的婚姻是利益交換，遲早有一天會離婚，所以當時孩子並沒有從顧姓，而是跟著蘇遙姓蘇。那時候兩人商量之後給顧家的托詞就是，之後兩人還會再要一個孩子，爭取生個男孩姓顧。

　　"就是，要生就要趁早啊！"二姨在旁邊接嘴，"遙遙現在也快三十了，女人過了三十之後可就不好生養了，抓緊時間給我們老顧家添一個大胖小子啊！"

　　顧原笑著岔開了話題："二姨、三姨，兩個表弟好事近了吧？"

　　"快了，今年就結！"二姨喜滋滋地開口，"到時候你們可要來，再遠都要來。"

　　"一定會來。"

　　顧原握住了蘇遙的手，微笑著看著顧家父母和蘇家父母："爸，媽，我還想告訴你們，年後我和遙遙打算回平城來。春節之後我就去把影樓處理一下，遙遙和蘇舒的戶口和關係我會轉回來。"

　　"你說你這孩子，一家三口非要去南城折騰一趟。"

　　顧媽媽開口數落，語氣裡卻聽不出責備的意思："回來好，回來好。回來先住家裡，你們要是覺得不方便，自己再出去買套房子。總之回來一切都好。"

　　一家人都跟著附和。蘇遙看向顧原，他也正扭過頭看向她。

　　這樣也好。

　　快刀斬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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