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45)_胡小媚

四十五

　　"臨時決定的。"張秘書自然不會說是徐東陽打電話讓她來通知蘇遙的，處世圓滑的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韓總的頭上，"韓總聽說你的德文不錯，這次恰巧需要一個德文翻譯，所以就指派你一起去，給三倍工資，還有出差補助和翻譯費。"

　　蘇遙頭痛地坐在椅子上："我都已經和家裡人約好了，元旦回家過。"

　　張秘書拍了拍蘇遙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節假日上班的心情比上墳還沉重……不過這次是韓總親自指定的你，不去不好吧？"

　　"韓總元旦親自去出差？"

　　張秘書頓了一下，微微一笑："嗯。這麼大過節的他也不想太不近人情，如果這次不是特別需要一個德文翻譯也不會連累你。"

　　話是這麼說，這麼突然地要出差，家裡那方面怎麼交待？

　　出乎蘇遙的預料，這一次顧原很通情達理："雖然你遲早要離職，既然你們老總特別需要你，這次你就去吧。"顧原笑著揉了揉蘇遙的頭髮，"不管怎麼說，看著你這樣我還是很高興的，至少說明你也是個人才。"

　　蘇遙無語。

　　"去幾天？"

　　"三到五天。"蘇遙捧著頭鬧心，"搞不好元旦假期搭裡面不說，還要倒賠上兩天。"

　　"元旦我開車回家，你的事情我和家裡解釋。"顧原笑著安慰蘇遙，"從長遠的角度來考慮，就算你不打算繼續在這個公司上班，也希望你是給他們留下一個極好的印象之後再離開，而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形象，這對你將來繼續求職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於是當晚蘇遙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服便出門了。她一直到在飛機上看見徐東陽之前都以為這次出差的人是韓總，見到徐東陽的瞬間，她的臉色刷地白了下來。

　　"顧秘書，來，我幫你放行李。"

　　同行的老尚熱情地接過了蘇遙的包替她放到行李架上。蘇遙的座位被安排在徐東陽的身邊。她看著他，緊緊地捏著手裡的登機卡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徐東陽一挑眉毛，看著蘇遙。

　　"韓總呢？"

　　"韓總臨時有事，所以這次出差換成了我。"

　　徐東陽回答得很自然。蘇遙真有種衝動扭頭就下飛機，顧忌到老尚還在旁邊，就忍著坐了下來。

　　徐東陽笑了笑，低頭翻看著飛機上的雜誌不再說話。

　　到了地方之後已經是下午，廠家派了車過來接他們。廠子在一個地級市，於是坐車又坐了一個多小時，折騰了一圈等到地方的時候差不多也該吃晚飯了。廠家索性就在安排他們住宿的酒店裡訂了個包間，替他們接風洗塵。

　　這一來免不了又要喝酒。中國人的習俗很有意思，很多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談成的。雙方在席間就一些有爭議的問題進行了一個先期碰頭，商議著第二天具體看了再解決。

　　蘇遙這一次成為了酒桌上被灌的焦點。

　　一屋子人連她和對方作陪的女性員工，統共也就三人，加上蘇遙是乙方，長得又漂亮，很容易就被盯上了。

　　這一次徐東陽沒有任由蘇遙喝酒，但凡有來灌她的，他都毫不猶豫地擋了下來。幾番圍擋加上他自己喝的，很快酒就上了臉。

　　老尚也喝了不少，搖搖晃晃的，在廠家的攙扶下回了房間休息。徐東陽喝醉了之後緊緊地拉著蘇遙的手不放。看著廠家望向他們時曖昧的眼神，蘇遙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解釋起，又急又氣就是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和喝醉的徐東陽一起被送到了他的房間。

　　這一次他是真的醉得厲害。蘇遙本來還想走，沒想到還沒有離開徐東陽就開始吐。她無法，只得留下來照顧他。替他清潔了弄髒的衣物，叫來服務員更換了床單被罩，然後又用熱水給他洗臉，忙活了大半宿，淩晨的時候才在徐東陽房間的沙發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徐東陽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蘇遙安靜地蜷縮在小小的沙發上，可能有點兒冷，她緊緊地縮成一團。這個時候時間還早，透過房間的窗戶灑進來幾縷晨曦，正好落在她的臉上。

　　徐東陽拿著毯子替蘇遙蓋上，轉身去了衛生間。滿身的奇怪氣味讓他知道昨晚她的辛苦，他的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宿醉之後醒來，發現房間裡乾乾淨淨的，就連弄髒的衣物她也送出去乾洗了。有她，也唯有她，才會這麼溫柔細心地去照顧他。

　　徐東陽洗完澡出來了，蘇遙依然睡得很沉。他走到她身邊低頭看了她一會兒，她像是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緊地皺著。他心生不忍，靜悄悄地將她抱了起來，轉而放到自己的床上。

　　蘇遙換了個姿勢，往被子裡更深的地方躲了進去，蒙頭大睡。

　　徐東陽無聲地笑了笑，低頭在蘇遙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遙遙，他的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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