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24)_胡小媚

二十四

　　現在的蹦蹦床都是週邊用網兜圍起來，安全氣墊的設計也不用擔心孩子受傷。看著蘇舒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來，顧原便拉著蘇遙在附近找了個長凳坐下了。

　　下午陽光很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頭頂的大樹已經泛黃，但依然茂密的樹冠在微風中慢慢地搖曳著，時不時飄下一兩片落葉。四下裡只有孩子的歡鬧聲。

　　這兩個晚上父母在這邊睡，蘇遙便緊張了兩晚。她沒有休息好，眼底有很明顯的青色。顧原拉著蘇遙坐下之後，握著她的手仍然沒有放開，反而拉過來自然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蘇遙看了眼顧原："我想喝水。"

　　顧原放開了她，從身側的兜裡拿出一瓶水來，擰開之後才遞給蘇遙。蘇遙剛喝了一口手就被人握住。顧原笑眯眯地取下了她手上的水瓶，仰頭就著她方才喝的地方喝了一大口，隨即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將水瓶又還給了蘇遙。

　　這樣無意識的親密讓蘇遙有點尷尬，畢竟此刻父母都已經離開了，他們不用再刻意地表示出恩愛的假像。蘇遙接過水瓶後封上了瓶口拿在手裡，低頭沒有說話。

　　公園裡滿是孩子的歡笑聲。蘇舒跳到網兜邊，沖著蘇遙和顧原使勁招手，嘴裡大喊著爸爸媽媽。顧原抬手沖孩子揮了揮，蘇舒哈哈笑著又蹦到了其他的地方。蘇遙出神地看著這一幕，突然開口："蘇舒很喜歡你。"

　　"當然，我是她爸爸。"

　　蘇遙抬頭看著顧原，他也正好低了頭看向她。看著顧原的眼睛，蘇遙在意識到自己說什麼之前，話已經衝口而出："你真覺得自己是她的爸爸？"

　　顧原眼睛的顏色深了一些，靜靜地看著她："你不這麼認為？"

　　蘇遙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遙遙，你有沒有想過，家庭破裂對孩子的成長不利。"

　　顧原淡淡地開口，意有所指。

　　蘇遙目瞪口呆地看著顧原。他什麼意思，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單親家庭已經成為了一個社會問題。沒有健全的父母之愛，孩子很容易有心理疾病。"

　　顧原看了一眼遠處活潑可愛的蘇舒，轉回頭看著蘇遙。

　　"我……"

　　蘇遙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當時同意來南城，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這裡和他離婚可以避開家裡的堅決反對和干擾。早些年蘇舒還小，他又忙著自己的生意和攝影，常年在外，現在安定下來了，她應該把他身上的這個枷鎖解開了。

　　畢竟他債務上的問題在結婚的最初就已經解決了，他犯不著被帶著孩子的她拖累下去。

　　現在問題解決了，他為什麼又要突然提到這些？

　　"蘇舒的生父是誰？"

　　顧原的話打斷了蘇遙的思緒，她怔怔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間問她這個問題。顧原的神色嚴肅認真，沉了眼靜靜地看著她。

　　蘇遙有些心慌地避開顧原的眼睛，保持沉默，手指無意識地捏著水瓶，捏得劈啪作響。顧原突然伸手，連她的手和水瓶一起握在掌心："遙遙，你有沒有後悔過和我離婚？"

　　蘇遙一震，想要奪回自己的手，顧原卻緊緊握著不放。

　　"不離婚，難道一直賴著你，把你拖累下去？"

　　蘇遙強笑。未料他緊跟著說："為什麼不可以？"他反問一句，"而且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和蘇舒是拖累。"

　　他握得那麼緊，仿佛透露出了他的決心。也許現在就是一個他一直在尋找的、向她表明自己心意的時機。先前他想慢慢來，可是生活中別的男人的出現讓他決定快刀斬亂麻。從昨晚的情況來看，蘇遙並沒有那麼徹底地排斥他，他決定賭一把試試："如果我們不分開……就這麼生活下去難道不好？"

　　蘇遙猛地回頭看著顧原，因為他的話讓她很驚愕。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我不知道。"

　　顧原的話完全超出了蘇遙的預期，她的腦子裡頓時亂哄哄的："……我沒想過。"

　　"為什麼從來不考慮考慮我？"

　　顧原笑了，她沒有立刻拒絕，也沒有逃走，這讓他受到了鼓舞。顧原耐心地開了口："是不是因為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你從來沒有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待我？"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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