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我給領導開小車 >
四十三


  老蕭拽了拽老頭子的衣袖,小聲說這樣進去有些不妥,萬一造成誤會,怕遭受不測。老頭子嗓門絲毫沒減弱,罵道:老子當年在前線做排頭兵,啥陣勢沒見過啊?從死人堆裡跨過去的,難道還怕等死的豬頭了?笑話!哎,你過去不也做過殺豬匠嗎?現在生手了?"

  儘管在路燈下,我依舊能看出老蕭的臉色漲得通紅,沒進車間已見血紅了。

  我聽後實在太意外,實難想像我們尊敬的秘書長筆腕子竟然耍弄過尖刀。

  我怪笑一聲道:"想不到你留有這一手。"

  老蕭瞥了我一眼,臉色快成朱紅了。

  老蕭悶頭不再出聲,老頭子一路咋呼著,磨刀霍霍的,很像一位德高望重的殺豬匠。

  "放心肉"是怎樣生產的?列位看官隨著我們一同查訪吧。

  再往前面走了幾步,拐進一條寬敞的大道上,感覺兩旁楊柳在風中搖曳下的不是白柳絮,而是黑豬毛。

  就在我噁心之時,突然爆發出一陣嚎叫聲,驚天動地啊!

  老頭子事先踩過點似的,來得恰到好處,在殺聲陣陣中,準時抵達屠宰場內的豬肉生產車間。熱氣騰騰裡,我們好似霧中的遊客,散步在陰陽兩界,望著那條條生命在眼前凋零,實在有些慘不忍睹。我只見過咱鄉下人宰殺的場面,幾個壯漢和一頭肥豬玩耍完"貓捉老鼠"遊戲之後,將五花大綁的肥豬捆在一條長板凳上,將一口瓷盆放在豬腦袋下,隨後殺豬匠隆重登場,尖刀直捅豬喉,血漿成行噴灑進盆子裡,嚎叫著的豬一聲慘叫後嗚咽氣絕。這是熟手老匠的刀法,頗有"中原一點紅"式冷酷一劍。若是遇到生手,合著肥豬要倒楣了,有時候挨過幾刀也切不中要害,咱老豬不幹了,使出天蓬元帥的力氣,脫韁而逃,血跡斑斑,最終失血而亡。

  過去的刀法是典型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就地鎮壓,旗幟鮮明!

  而眼前的"刑場"是講究步驟程式的,完全是流水作業。

  老頭子有點豬老倌的味道,一路指點著把我們領到車間裡頭的大"豬圈",通過連向車間的一條狹窄路,就是養尊處優後老豬們趕赴"刑架"的第一層臺階:它們末路狂歡似的嚎叫著,擠兌著,退縮著,強烈地抗拒著前方那致命一擊。在工人們手中棍棒無情追擊下,老豬們嘶叫著被趕進了"電擊區"。

  車間工人按部就班地運作著工序,誰也沒注意到身旁多了三個濫竽充數的閒職人員。我們站在一邊觀望時,老頭子忽然轉頭問老蕭:"死刑犯現在用電刑嗎?"

  老蕭身子震動了一下,好似觸電一般,麻木而機械地搖搖頭。

  "哈哈,這玩意兒一上身能省下彈藥。"老頭子把眼前的場景當成沙場了,只等著將"敵人"包圓消滅。

  先電倒,後上鐵套子拴在輸送線上走向後一個工序。接下來的場面很震撼,明晃晃的尖刀切西瓜似的捅向了嚎叫者的頸部,鮮血伴隨著最後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噴射而出,傷口處汩汩地冒著猩紅的血泡。

  場面是血色的,慘不忍睹,我脆弱的胃部開始倒江翻海著,而市長和秘書長好似熟視無睹,直面"屠殺"場面。接著老頭子拉著老蕭到了褪毛開膛區,就見一個澡堂似的熱水池裡浸泡著死豬,裡面有個機械鬥翻拋著死豬,將死豬拋到褪毛機裡,工夫不大死豬便光條條,一毛不拔了。裸豬們冷卻之後重新吊掛著,進入"開膛"環節,幾個工人手掄大刀小片的,各盡其職,分工周密。

  老頭子看到這兒,壓低了嗓音,略帶玩笑的口氣問:"知道少了點什麼嗎,專家同志?"老蕭尷尬地笑了笑說:"按照檢疫程式,這裡沒有對剛開膛的豬內臟進行檢疫,直接輸送到內臟加工間了。"

  老頭子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領我們到了最關鍵的一個環節區--"肉檢區"。

  老頭子繼續向"專家"諮詢:"這豬宰殺前後到底需要經過幾道關口驗收合格才能稱之為"放心肉"?"

  這場中毒事件也讓老蕭做足了功課,至少不是原始殺豬匠的原生態意識,略加思索後回答了市長的問題:"其實一頭生豬採購進場前就應該在產地進行第一次檢疫,進場宰前肉檢人員要進行第二次檢疫,等上了流水線,還要經過頭檢、皮檢、內臟檢、淋巴檢,直到總檢等諸多關口,最後才由檢疫部門蓋章入市。"

  "那最後該怎樣入市?"老頭子成了考官,在給原始殺豬匠評等級。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