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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琴鬥

  天眷望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小公主那張猶帶著稚氣卻已經沉穩如山的面孔,心中微微地一歎,他們無緣。無論那個秦非研有多麼得美麗無雙,在他的心目中也絕對比不過眼前少女的一根細發,他這些年裡見過的美人何其眾多,但是絕對沒有一個人擁有這般的靈秀,聰慧,淡然……

  一行人在這路園內走走停停,一邊欣賞園中的美景,一邊聊著一些或玩笑或深邃的閒話,輕衣吩咐天眷把車門、車窗都打開,隔著車簾觀賞豔麗萬分的桃花,"桃花雖豔,卻只是花開一季,遠遠比不上其他花卉長壽。"輕衣不由得想起了去年自己生日時,父皇送了自己一盆豔麗無比的桃花,自己很是喜愛,但母妃卻不太高興,說是怕自己沾染了桃花的薄命。如今一年時光轉眼即逝,她這個桃花命格的少女,還活得有滋有味兒,而那個把自己擁在懷中,蹙眉擔憂的母親,卻已經與世長辭了。

  胡思亂想間,車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琴聲,還有略有些模糊的歌聲。

  輕裁是萬須,巧織珠千串。金鉤光錯落,繡帶舞蹁躚。似霧非煙,妝點就深閨院,不許那等閒人取次展。搖四壁翡翠濃陰,射萬瓦琉璃色淺。

  富貴似侯家紫帳,風流如謝府紅蓮,鎖春愁不放雙飛燕。綺窗相近,翠戶相連,雕櫳相映,繡幕相牽。拂苔痕滿砌榆錢,惹楊花飛點如綿。愁的是抹回廊暮雨蕭蕭,恨的是篩曲檻四風剪剪,愛的是透長門夜月娟娟。淩波殿前,碧玲瓏掩映湘妃面,沒福怎能相見。十裡揚州風物妍,出落著神仙。

  恰便似一池秋水通宵展,一片朝雲盡日懸。你個守戶的先生肯相戀,煞是可憐,則要你手掌裡奇擎著耐心兒卷。

  普天下錦繡鄉,環海內風流地。錦綸朝新附國,亡各家舊華夷。水秀山奇,一到處堪遊戲,這答兒忒富貴。滿城中繡幕風簾,一哄地人煙湊集。

  百十裡街衢整齊,萬餘家樓閣參差,並無半答兒閒田地。松軒竹徑,藥圃花蹊,茶園稻陌,竹塢梅溪。一陀兒一句詩題,一步兒一扇屏幃。西鹽場便似一帶瓊瑤,吳山色千疊翡翠。兀良,望錢塘江萬項玻璃。更有清溪綠水,畫船兒來往閒遊戲。浙江亭緊相對,相對著險嶺高峰長怪石,堪羨堪題。

  家家掩映渠流水,樓閣崢嶸出翠微,遙望西湖暮山勢。看了這壁,覷了那壁,縱有丹青下不得筆。

  曲子蒼涼中又顯大氣纏綿,歌聲起先並不怎樣清晰,但到了後來卻是越顯明快動人,聽得聽貫了輕衣調琴的沈季也忍不住叫了一聲好,"這是哪位小姐在歌唱,竟隱隱有賽過輕衣之勢了。"他的聲音很低,但是前面引路的路園家丁卻還是聽到了他的話。"沈公子,這是我家小姐正在練曲。"語氣間不無驕傲,沈季聞言一怔,低低道:"原來是秦小姐,難怪!"

  輕衣見自己這個素來很少誇讚他人的師傅,今日竟然破例盛讚這位當世有名的美女,不禁微微一訝,探出頭去,向琴音飄來的方向看去,那邊是一片竹林,在蔥翠的竹色下,能隱隱地看見一個一身雪白長衣的少女,那少女低垂著頭看不清容貌,但是她只是這樣隨意地坐著,就能顯露出一種絕代的風華來,讓人不敢逼視,那纖纖的素手輕撫著琴弦,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卻自成風韻。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女子,一向淡然處世的輕衣竟然也起了爭勝之心。只見她輕輕捧過瑤琴,素手慢撚,一曲動人的音樂隨即傾泄而出。

  掛絕壁松枝倒倚,落殘霞孤鶩齊飛。四圍不盡山,一望無窮水。散西風滿天秋意,夜靜雲帆月影低,載我在瀟湘畫裡。

  對酒問人生幾何,被無情日月消磨。煉成腹內丹,潑煞心頭火。葫蘆提醉中閑過。萬里雲入浩歌,一任旁人笑我。

  恰離了綠水青山那答,早來到竹籬茅舍人家。野花路畔開,村酒槽頭榨。直吃的欠欠答答。醉了山童不勸咱,青絲上黃花亂插。

  琴聲悠長動人,歌聲也別具風味,一時間,兩名絕代的女子,齊齊放聲歌唱,那種奇異的滋味,並不是只憑言語所能言說的。

  于遙和雲兒聽著這宛如仙樂的歌聲不由得癡了,連連長歎道:"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琴聲停歇,那竹林中的少女,懷抱著瑤琴,逐漸消失在蒼翠的竹色中,臨行前,她似乎隱隱地向輕衣這邊看了一眼,那眼光裡隱含著點點的欽佩之情。

  "真不愧是路夫人之女,這琴藝果然不俗。"輕衣讚歎道。她對自己的琴藝一向自信,沒想到在這裡竟然也有能夠堪與她比肩的人物存在。沈季淡淡笑道:"這秦非研以才貌雙全著稱,你縱然是輸給了她也沒什麼可怨的,何況以琴藝而論,你們各善勝場,不分勝負。"

  輕衣聞言,搖頭一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出神的天眷一眼,忽然問道:"天眷,你怎麼看我和秦非研的琴藝?""小姐的琴藝灑脫,不落俗套,而琴姑娘的琴藝精湛,中規中矩,但總覺得少了幾分靈性。"天眷淡淡地道。他對琴研究不多,但總覺得公主的曲子更生動靈活些,而秦小姐的琴聲雖然也是極好,但聽在他的耳朵裡,卻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輕衣淡淡地一笑,眉宇之間添了一點得意的色彩。她本來那極為素淡仿若天人的面孔,如今竟仿佛多了幾分世俗的美態,讓天眷不由得看直了兩眼。而沈季卻似是極為輕微地皺了皺眉頭,望向輕衣時,眼光裡帶了一點複雜的色彩。他淡淡地看了天眷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當沈季看見這個被輕衣買回來的奴隸時,心裡竟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他搖了搖頭,忍不住苦苦一笑,自己不會是在吃醋吧!哎,他和輕衣已經是師徒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有另外一種關係了,不過這個天眷的確不像是一般的奴隸,又有哪個奴隸,有他這般的見識和文才?

  在沈季的胡思亂想間,眾人到了客房。沈季和輕衣他們住在了東廂房,而於遙和雲兒則是住進了西廂房。兩處院落離得不算太遠,佈置得也都很雅致,雖比不上輕衣的輕塵居但也已經算是不錯的了。經過這一路的奔波,雖然輕衣一直坐在寬大舒適的馬車裡但也難免有些疲累,到了這裡之後,便也不客氣地讓人準備了熱水,想要舒舒服服地洗一個香噴噴的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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