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我的妻,放了我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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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時候我開著谷平的車。我問谷平:「我打車回去?還是你打車?」谷平說:「我打車。」 我走出醫院,坐進谷平的車裡。我本能地系安全帶。反身拉安全帶的時候,我看到一根長髮,貼在駕座的後背上。我拈起那根長髮,黑色的,發質柔軟,足有五十釐米長。我打開包,把這根頭髮小心地放進包裡。我的心情出奇地平靜,該來的總會來的,這是宿命。 這根長髮的主人,不應該是白領,白領生活節奏快,留長髮不容易打理。更不會是政府官員,官員喜歡簡潔幹練。她應該屬於有閑有錢的那群人,跟藝術有關,比如編輯,作家,畫家,音樂家。會不會是高校的學生或者教師?如果是,她應該就在人民大學。 回到家裡,我找出一個小型的塑膠袋,把那根長髮小心地收進去,封上口。做這一切的時候,我想起看過的影視劇,員警保存證據嚴肅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動作。我把它放進衣櫃深處,我存放內衣的那個抽屜裡。 我開始思考,怎麼跟他開口。直截了當地拿頭髮質問他,他會驚訝,隨後找個藉口,表明這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如果我不相信,他會不耐煩,事情就是這樣的,你愛信不信。我應該不動聲色,旁敲側擊。也許會有更大的收穫。像員警審問嫌疑犯,即使握有證據,也不會一開始就拿出來,拿出證據固然會讓他儘快招供,但如果他犯有別的罪,比如你有他製造假髮票的證據,其實他還是小偷,並且暗中殺了人,而且殺了不止一個。如果你不夠老練,就會讓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從你眼皮子底下輕易地遛走。 谷平從醫院回來後,直接躺到床上休息。我想起員警審問嫌疑犯的第一句話通常是:「知道為什麼把你抓來嗎?」聲色俱厲,胸有成竹。胸有成竹又不點破問題所在,讓他自己說,說不定就會有意外的收穫。 我不是員警,不能聲色俱厲。「谷平,開你的車從醫院回來,我的心突然很亂,情緒很糟糕,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拉把椅子在他床前坐下,這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問題。我要讓他明白,我打的是持久戰,直到他完全招供為止。 「可能你也感冒了,感冒前的症狀。」他真能繞,那就繞吧,今天是週六,又不用上班,我有的是時間和精力。而且我又不感冒,看誰繞過誰。 「不是感冒,是不祥的預感。我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 「什麼事兒?」 「我也不知道,我要知道就不問你了。」 「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 「女人的第六感覺很准,就是直覺。我感覺你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永遠的秘密,紙包不住火。我希望你還是告訴我,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有問題解決問題,藏著掖著也不是個辦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只狡猾的狐狸,跟我裝聾作啞。 看來我不拋出點證據,他是不會招供。好吧,就給他件證據。「你去人大上課,你覺得這正常嗎?北大,清華,那麼多名校,你為什麼單單選擇人大?」 「我覺得人大更適合我。」 那就再拋件證據給他。「你在外面也遇到合適的人,但你都忍住了,發乎情止於禮。你所說的發乎情止於禮是什麼意思?」 「這個詞又不是我發明的,你問我幹什麼?」 「一樣米養百樣人,一個詞被不同的人用,就會有不同的意思。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他總是化繁為簡,把一切歸於零。這次我不想再由著他,有那根頭髮在呢,我不怕他。「那你跟我說說,你都跟誰發的情?一個還是幾個或者十幾個?又是怎麼止於禮的?」我把問題細化,他就不能再籠統地回答我。 「沒你說的那麼難聽!什麼事情到你嘴裡,就變味了。」 「那你把原滋原味的說給我聽。」我好脾氣地看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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