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放了我(29)_諾亞

二十九

　　「那好，我們共同努力，爭取把問題解決掉。」

　　付某把他妻子的手機號碼告訴了我。我想趁午飯時間，或者晚上約她見個面。越快越好，免得她情緒失控鬧到我們單位，到時候說什麼都晚了。撥通付某妻子的電話時，我心裡有些忐忑，畢竟我是小琳這邊的人，也算是小琳的代言人。還沒開口，我的底氣就先矮了下去，「您好，我是——」我猶豫著該怎麼介紹自己。

　　對方倒很大度，爽快地說：「剛才老付跟我說了，我知道你是她的領導。我們見個面吧。你看定在哪裡。」我想了想，我們單位樓下就有一家咖啡屋，也有茶館。可是離我們辦公室太近，萬一她情緒失控跑上來鬧，就全瞎了。「我們去國貿吧，國貿1座一樓星巴克。」

　　「好。」她說，「我馬上就趕過去。」

　　我也不好推辭，只好同意她說：「我也馬上趕過去。」

　　17

　　在去星巴克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那個女人長什麼樣？什麼性格？多大年齡？什麼職業？怎麼鬧到這個地步？聽小琳說，付某執意要跟她離婚。她知道付某的打算嗎？

　　我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叫姜潔的女人竟然如此溫柔美麗，氣質也不錯，還是專欄作家。小琳和付某都說她很厲害，看來他們是亂說。她和小琳應該屬於一種類型，她比小琳更柔軟一些，小琳更現代張揚。

　　開場白很尷尬，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要了杯咖啡，我問她要什麼，她點了杯奶茶。喝奶茶的女人，氣質又如此優雅，怎麼會落到被背叛的地步？我更加好奇。

　　「對不起！」我說。我只能這麼說，雖然我不是小三，但小琳是小三，我是小琳的領導，應該替小琳向對方道歉。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說：「一隻巴掌拍不響，也不全是她的錯。」

　　這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女人，我突然想，如果我不代表小琳該有多好，我們可以像好朋友，進行一場兩個女人的對話。這對話不僅會很愉快，還會對我有所啟發。她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麼，說：「看你的年齡，我們倆應該差不多。我今年四十五，你呢？」

　　我說：「我比你大幾歲。作為女人，我能理解你的痛苦。」說完我沉默下來，等待她說。她說話的聲音不大，語速很慢，是那種溫柔細心的女人。

　　「我準備跟付書禮離婚。」她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再過下去的必要。可是付書禮不願意離，他說朱琳不願意跟他結婚，只是跟他玩玩。我氣不過，把我的家庭破壞掉，只為了玩玩。我想看看，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我以為老付的妻子來鬧，是想挽回老公。沒想到，她是要放手。既然要放手，那就離婚唄，幹嘛還要去管付書禮和朱琳的事情呢？他們倆如果修不成正果，不正好嗎？

　　「我回去把你的意思轉達給朱琳。」我說。

　　「朱琳如果不願意嫁給他，老付就不願意跟我離婚。我已經累了，不想在這種三角關係中糾纏下去。」

　　「應該退出的是朱琳。」我說，其實我心裡也沒底，但我只能這麼說。

　　「即使她退出，老付也一時半會兒忘不了她。他會不自覺地拿我跟她比較。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不希望跟誰作比較，那樣我會不自在，感覺很糟糕。」

　　也許是她身上文人的氣質，使我想起張愛玲，想起張愛玲在《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的經典對白：一個男人生命中有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姜潔寧願成為付書禮心頭的朱砂痣，不願意成為他碗裡的飯粒子；寧願成為他床前的明月光，不想成為牆上的一抹蚊子血。這才是真正的要強。姜潔不僅是一個美麗的女人，還有著別樣的自尊和驕傲。我不僅喜歡她，還敬佩她。

　　回到單位，我把薑潔的話轉述給小琳。小琳聽後沉默良久說：「我還是不想嫁給他。」我不解地問：「為什麼？你不是愛他嗎？」小琳說：「他妻子太強了，我怕他娶了我之後，忘不了她，再和她重續舊緣，我的面子自尊往哪裡放？」

　　這倒讓我為難了。兩個自尊的女人，都選擇了放棄。那個腳踏兩隻船的男人，掉進了水中。這結局也算皆大歡喜。

　　我和谷平之間，如果嬰女真的出現，會不會也是同樣的結局？我知道不是嬰女的對手，所以體面地放棄。嬰女知道谷平不會輕易忘掉我，所以她也選擇後退。谷平夾在中間，看似左右逢緣，實則雞飛蛋打。

　　我得承認，我沒有薑潔灑脫。在我心中，谷平是唯一，沒有男人能取代他。不管有沒有女人跟我爭，也不管有多少女人跟我爭，我都不會退縮。我喜歡薑潔，但我跟她有著本質的不同。她更看重內容，為了內容的完美可以忽略形式。對我來說，形式和內容同樣重要。我不僅要婚姻這座城堡，還要把谷平和我一起放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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