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放了我(15)_諾亞

十五

　　他彎腰換鞋，貓跑過來，他們一起從我身邊走過去。五秒鐘不到，一切又都回到了從前。我不再激動，也不再為他熱血沸騰。我像一個坐在秋千上玩耍的孩子，把秋千高高地蕩起來，我幾乎要從上面摔下來，嚇得我驚聲尖叫，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只要好好地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可是等雙腳著地，剛才的驚嚇蕩然無存，心情也變得波瀾不驚，更不會為自己活著而滿足，也許這就是人性的貪婪。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我問他。

　　「有點事。」他說著進衛生間洗手，又出來進了廚房。我跟過去問：「你吃飯了嗎？」

　　「沒有。」他輕描淡寫地說。

　　「怎麼到這個點還沒吃飯？在單位加班？」

　　「嗯。」他從鼻孔裡嗯了一聲，聲音很模糊。

　　我打開冰箱，把裡面所有的菜都拿出來。我想多炒幾個菜。為失而復得的谷平，為失而復得的我們，舉杯慶祝。我左右開弓，迅速地炒出幾個菜。

　　我和谷平面對面坐到餐桌前，溫暖的燈光罩著我們。「谷平，今晚我想喝點酒。」我看著他說。

　　「好。我去拿。」他起身去酒櫃拿酒。「喝幹紅，啤酒還是白酒？」

　　「幹紅。」我說。說完我就後悔了。紅顏色會讓我想起我的夢中情敵，嬰女和她的紅棉襖。「喝白酒。」我改口說。

　　谷平拿來兩隻白色的小酒杯，一瓶劍南春。他給兩隻杯子注滿酒。我看著他的手，即使不觸摸我也知道，它很溫暖乾爽。谷平的手很漂亮，手掌均稱，手指修長。谷平喜歡乾淨整潔，指甲總是修剪得很好。順著這雙漂亮溫暖的手，再看這個高大溫和的男人，我真慶倖當初毫不猶豫就嫁給了他！

　　「谷平，乾杯！」我沖他舉起酒杯。

　　谷平拿起杯子，輕輕地碰了一下。谷平喝酒上臉，他的臉很快就紅了。我也臉孔發熱，頭有些暈。感冒還沒有徹底好。不過不要緊。這種感覺更妙，似醉非醉，飄飄欲仙。

　　「谷平，世界這麼大，人那麼多，我們倆同吃同住，你說這是不是前世修來的緣分？」我借著酒醉看著他問。

　　谷平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天在老於的婚禮上吵架，你說我是你的宿命。你也是我的宿命。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不要怪我。」

　　谷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說：「我沒有怪你。」

　　「那就好。乾杯！」我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熱淚盈眶。

　　看著谷平那張因喝酒而變紅的臉，我體內湧動著一股說不出的衝動。我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我並不認為自己老了，只是因為我和谷平太熟悉了，加上戀愛，我們在一起二十多年，閉上眼睛，我們都能說出對方身上長幾顆痣。谷平缺乏激情，我能理解他。只是作為女人，我有著自己的自尊心。即使我不想，我也希望谷平對我有需要。

　　現在我想要他，即使借助酒，我也無法說出口。我希望他先說，我希望通過自己的暗示讓他明白的意思。我說：「谷平，今晚我不想涮碗了，什麼都不做了，我去洗澡。」

　　他說：「你去洗吧，我涮碗。」他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他一隻手握住酒杯，另一隻手放在餐桌上。我按住他那只放在餐桌上的手，「你也別涮碗。我們今晚早點睡。」即使是再遲鈍的男人，以我的動作和眼神，他也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除非他故意裝糊塗。

　　「好，你去洗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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