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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吃完飯,兩人駕車駛離瀋陽。車子一過浩蕩的渾河就猛然提速,幾分鐘後上了高速,在無邊無際的黑夜中向著大連疾馳。這一夜,嶽子行覺得自己像一隻皮球,從地面奮力彈起後,又無奈地落下。那座西南方向的海濱城市,有著他的妻兒和情人,無論他走多遠,他們都要喚他回去。他現在就在回去,雖然,他已經不想回去。他想彈得更高,走得更遠。

  《瑞典火柴》第十一章

  廣電大廈一別,譚璐一直沒和嶽子行聯繫。那天她受了劉大昆的窩囊氣,想和嶽子行早點兒離開節目現場。可他只顧看熱鬧,還盯著女九號看個沒夠,叫了幾遍都不挪窩,氣得她在心裡直罵他白眼兒狼。臺上嘉賓開始討論婚外性行為的話題時,她頓覺後背發涼,似有千夫在指,便逃也似的提前退場,一連幾天將自己禁閉起來,不和外界聯絡,要不是蘇舞柳和劉大昆的喜事兒,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緩過勁兒呢。

  岳子行天天琢磨倪約的事兒,好幾天都無暇顧及譚璐,等到想給她打電話時又有些懼意,怕她像往常那樣興師問罪,於是一拖再拖又過了幾天。譚璐見嶽子行快倆禮拜了都沒動靜,終於按捺不住,一個電話打過去,像射出一枝響箭。

  嶽子行正在上班,譚璐的來電使他如臨大敵,匆忙奔至無人之處,賠著笑臉說,終於把你的電話給盼來了。

  譚璐故作驚訝說,喲,聽口音挺生的,我打錯電話了吧?

  岳子行端正態度說,這些日子破事兒太多,沒給主子請安,儘管降罪吧。不過,奴才斗膽給主子提個醒兒,前陣子您手機總關,打通了又不接,搞得奴才憂心忡忡,誠惶誠恐。

  譚璐說,你這個奴才,少跟我嬉皮笑臉,主子生氣了你不知道嗎?就會嘴巴抹蜜,裝傻賣乖,小心我割了你的頭。

  嶽子行笑道,給你杆兒你還真爬呀,我有兩個頭,你割哪個呢?

  譚璐說,上面那個我不稀罕,要割就割下面那個。

  嶽子行說,無所謂,割完我就去練葵花寶典。順便問問,你收集那玩意兒泡酒還是做醫學標本啊?

  譚璐呀了一聲說,噁心死了,再說不理你了。

  玩笑開畢,曾經的不快也就消散了。嶽子行說,你咋不接大昆的電話?害得他道歉無門。

  譚璐說,這都哪輩子的事兒了,人家賠了罪,還請我吃了必勝客呢。

  這小子真不夠意思,請客也不捎上我。

  大昆和女三號特意請的我。我是親友團團長,你級別太低。

  你是說他和女三號私下裡搞上了?

  那叫對上象了,什麼搞上搞不上的,真難聽。

  唉,這小子要苦盡甘來了。

  羡慕吧?你啥時也苦盡甘來呢?

  羡慕啥呀,我一直甘著呢。

  口是心非,忘了你當時看女九號的眼神兒了?傻了似的,咋喊都不走,恨不得自己沖上去跟她配對兒吧?

  說誰呢你?

  就說你呢。你們男人都這樣,吃著碗裡的,夾著盤裡的,盯著鍋裡的。

  真能編,女人的名字不是弱者,是編者。

  不和你嚼牙了,說正事兒吧。我想和你談談。

  別嚇唬我啊,我就怕別人找我談。這兩天斯文森要找我談,劉大昆要找我談,你也要找我談。都吃錯了同一種藥咋的?

  我重要還是他倆重要?大上周就跟你提過了,不談拉倒。

  當然是你重要。既然你強烈要求,那現在就談吧。

  不行,電話裡說不清。

  那就後天下班後去桂林路談……哎呀,手機被你打沒電了。

  等著吧,不聽話連你都打沒電。

  岳子行當然清楚譚璐要和他談什麼,心情變得越發糟亂,心想苦海無邊,這煩惱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岳子行現在顧不上譚璐,他最擔心的當然是倪約。那個精神出了問題並被家人接走的女孩兒,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倪約。他找倪婉核實情況,可她手機關機,跑到她公司一問才知道她去了漢城,下周才能回來。焦急無奈中,他將滿腔憤懣撒到了焦三喜頭上,咬牙切齒地罵,姓焦的,如果倪約有個好歹,我他媽整死你。

  嶽子行回到辦公室,見程輝和菜菜小聲商量著什麼,就不好意思打攪,慢悠悠地轉到財務部,對低頭忙活的老張說,一滴油沒賣,你有啥賬可算的?老張說,算算公司黃了咱們能得多少賠償金。嶽子行兩眼放光地說,算出來了嗎?多少?老張乜了嶽子行一眼說,傻小子,大人說啥你都信。

  嶽子行嬉笑著回到部裡,發覺程輝和菜菜都在盯著他看,就說看什麼看,再看收費了啊。程輝說,笑笑可以,一收費性質就變了。氣得岳子行樂也不是,惱也不是。

  程輝和女友週二剛從香港飛回來,拿到了夢寐以求的赴澳簽證。程輝給嶽子行和菜菜都帶了小禮物,是蕭雅軒最新專輯的正版CD。岳子行知道程輝私下裡會給菜菜別的禮物,至於是什麼寶貝就用不著追究了。程輝閉口不談香港的事情,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嶽子行就喜歡他這種天高雲淡的做派。不像有些人,去趟鐵嶺也會搞得地球人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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