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姻誰做主(18)_劉笑笑

一八

　　麗娜事後才知道，婆婆竟然做主讓她快生孩子的時候再休產假，說什麼工作不累，整天坐著，不想給單位添麻煩之類的屁話，深得安主任的贊許。只是安主任和麗娜的關係不一般，麗娜的公務員面試是他做主考官的，可以說麗娜是他招進來，無論在工作上還是領導能力上，她都是個好苗子。安主任知道胡麗娜身體弱還貧血，還曾把自己兒媳吃過的補品藥方給了她。只是婆婆嫌有味道，不同意她在家裡燉，所以她身體很弱，現在心更脆弱。婆婆走後，他把胡麗娜叫到辦公室說起這件事，胡麗娜一下子就蒙了。

　　她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安主任的臉上一下子怔住了。從沒聽說過婆婆還有這樣對待兒媳的，更何況生孩子這是大事，關係到譚家的傳宗接代，這老太婆也太不可理喻了。安主任說：「按國家規定的時間放假。你婆婆這樣也不利於你休息，最好去你媽家住。你媽家離單位也近，你自己考慮一下。」

　　胡麗娜很早就想回家住，又怕這樣回去媽媽會擔心，所以，一直堅持著不肯回娘家。蘇小喬實在看不下去了，也打電話勸她。

　　「要不這樣吧，小喬，你幫我打電話給我媽吧。」胡麗娜實在沒轍了，只能聽小喬的。

　　「好可憐的未來媽媽，你婆婆她至於那樣嗎？真是太壞了。」蘇小喬有點恨那個老太婆，「你就直接回家就行了，就當是想家了，她能不讓你回？」

　　「誰知道她哪天心情好，哪天心情不好，萬一我撞到槍口上，還回家呢。你沒身臨其境過，沒辦法體驗那種可怕。再說，我這樣回家也沒臉。」

　　「都沒臉了，那就別要臉了。嘿嘿。」蘇小喬還是幫了她。

　　麗娜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胡媽媽在家裡也有些不放心，接到小喬的電話後，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中午就買了些水果去譚家。剛一進門，就看胡麗娜帶著圍裙，雙手濕嗒嗒地從廚房裡走出來，胡媽媽上前拉著女兒的手，冰冷冷地，心裡開始不高興起來。

　　比起以前，婆婆變了很多，不再像去胡家登門提親時那樣有禮貌有素質，反而端茶倒水成了大肚子麗娜應該做的事，當媽的自然不能看著女兒彎腰拎暖瓶，就自己去倒水，正當這時婆婆也拿起空杯子讓胡媽媽倒水，公公有些看不過去了，他走過去從胡媽媽手裡接過暖瓶，然後去泡茶了。胡媽媽是第三次來譚家，這次較大的差別待遇也讓她有些擔憂起來。隨便聊了幾句，胡媽媽跟麗娜婆婆講要領女兒回家住幾天，婆婆沒有反對，反而笑呵呵地說：「好呀，給我們家節約了，快帶走吧。」

　　「聽聽，聽聽，聽聽你那個當長輩的婆婆說的話，她什麼意思？當初媽是怎麼跟你講的？什麼你的婚姻你做主，現在好了，進了人家的門你還做得了主嗎？被人當丫頭使喚是不是很舒服？你媽我在那裡她都這樣對你……」一出譚家的大門，胡媽媽心裡恨死了，一個好臉色都沒給麗娜。

　　「媽，算了，我又不是嫁給她，她想怎麼樣由著她算了，你別氣壞了身體。」麗娜一臉早已習慣的表情。

　　「早知道這樣，我不如把你拴在家裡，給我當丫頭使喚，我真是瞎了眼……哎，都說薑是老的辣，你婆婆她是毒。」胡媽媽的心情很沉重，也懶得坐公車，伸手攔了輛車，兩人沉默到家。

　　一到家老媽徹底翻臉，老皇曆一頁一頁地翻。像你這種為了結婚而結婚的女人，簡直是愚蠢到家了，嫁給人當保姆，這下子稱心如意了，是不是？

　　麗娜知道媽媽是氣瘋了才這樣，她一直哭，她不介意，她甚至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結婚才一年，對於別人而言應該新婚甜蜜，而自己的婚姻從出嫁那天起，就已經被婆婆掌控著，哪怕早上想和老公睡個懶覺，婆婆都會不依不饒，一會兒敲門問她鹽在哪兒，一會兒問她糖放哪兒了，譚永輝也就煩了，催她起床，她只要一起床就有做不完的事。一年了，她都是這樣過來的，每次回家感受爸媽的寵愛時，麗娜才徹底明白什麼叫自作自受，兩個人擁有愛情又有什麼用？愛情又不能當飯吃，更不能大逆不道，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她和譚永輝之間的愛情還在不在。

　　「你大著個肚子，他們還讓你做家務？太不像話了。」胡爸爸氣得說話都有點哆嗦。

　　「好歹也是他們譚家的後代吧，他們就算不疼你，也得疼孩子呀，我跟你說這孩子沒生下，你就不准回去，你身體本來就弱，要是落下什麼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事。」胡媽媽罵也罵了，不解恨也沒辦法，誰讓自己女兒有眼無珠。

　　4

　　譚永輝正在開會，手機響了。

　　「爸，我正在開會呢。」

　　「麗娜被她媽媽帶回家了，你媽今天做得有點過分，你下班過去看看，買點水果什麼的過去，你丈母娘說什麼你聽著就是了……」

　　「我媽說什麼了？」譚永輝急了，「您就不能勸著點呀，有什麼事就不能等我回去解決，真是的。」

　　電話掛掉，譚永輝情緒複雜，會也不開了。他讓秘書訂了一個水果籃，開著車朝著丈母娘家馳去。

　　「回去跟你媽說，我家閨女不是保姆……」胡媽媽把麗娜關在房間裡沒讓她出來，她真怕女兒心軟又跟著他回去受罪。

　　「媽，我想您可能有些誤會。」

　　「永輝，我不說以前，不提過去。我說現在，你老婆大著個肚子在家洗碗，做家務，你媽喝個水也要讓她倒，你做丈夫的有沒有看見？她大著個肚子彎腰蹲下，你說方便不方便？」

　　「媽，我知道這點我做得不夠好……」

　　「不夠好？你臉皮真夠厚的，你但凡有一點責任感，就不會讓她沒尊嚴地被人指手畫腳。她是你媽媽不錯，但是不對的地方你不能當瞎子吧，一個大男人連自己的老婆都照顧不好，如何管好一個企業？」胡爸爸突然拉住胡媽媽，一把年紀了沒必要跟一個晚輩生氣，但是他最後說了一句話：「你別忘了，孩子生下來是姓譚。」

　　胡麗娜在房間裡失聲痛哭起來，她的心像是被撕裂一樣，她沒想到自己的婚姻會給自己帶來一個這樣的人生。婆婆，這個笑裡藏刀的母老虎，這個險惡的老女人，她是不是非要把他們的婚姻給拆散了才滿意呀。

　　門外，譚永輝敲著門，其實，今夜他也不想回家，一個是媽，一個是老婆。跟媽講道理就等於在護老婆，她會要死要活，破口大駡搞得一家不得安寧，可是媽再怎麼不好，都是他媽；如果跟老婆講道理，老婆就會受委屈，她已經很委屈了，一直強忍到現在。而到今天他開始茫然，婚姻到底給他和麗娜帶來了什麼，當初愛得死去活來，非結婚不可的信念，在現在看來卻有些可笑。他曾不止一次想過搬出去住，可是以媽媽的脾氣，是不會允許的，他又何苦去捅蜂窩。

　　「麗娜，你開開門……」譚永輝請求道。

　　門開了，麗娜那雙紅腫的眼承載著太多的委屈和傷心，譚永輝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如果婚姻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幸福，那麼，他們結婚做什麼？譚永輝拉了拉她手的說了一句：「委屈你了，在這裡好好休息，等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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