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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57、趙德發一次要了五個小姐

  趙德發一次要了五個小姐。看完了說:「都差不多嘛!」

  歐陽一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他腦子裡的。他決定給歐陽一虹打電話。一下就通了。他開始語無倫次地說話,滿腦袋漿糊,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他對歐陽一虹說:「今天我說話很亂。請原諒。我只想有個人跟我說話。」歐陽一虹放下手中要做的活,說:「沒關係的。我陪你說吧。」他們什麼都說,沒有中心,沒有結論,主題就是它的形式—

  —說話。

  兩人就天南海北地說一個小時。歐陽一虹見他沒有停止的意思,急了,說:「你準備說多長時間?」

  趙德發喜歡一意孤行,他說:「把我手機的電池打完吧。」

  於是就把手機的電池打完。趙德發感謝現代科技,使兩個相隔千里的人能夠身臨其境地對話。以解他的愁腸百結。

  此後的幾天,跟歐陽一虹說話就成了趙德發過年的主要內容。每天早晨他都帶著一卷報紙開車出門,把車開到僻靜處說話。為了陪他說話,歐陽一虹每天都要留出專門時間,象做一件大事。每回趙德發都要把手機電池用完。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給她打電話了。他覺得他把痛苦轉移到了別人身上。當他的手機電池再次用完時,他屁股下面的坐墊都潮濕了。有一天,趙德發在車上尿憋久了,走到馬路邊的樹林裡方便,回來時,看到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他們一個個都披紅戴綠,喜上眉梢,情侶們則手拉手地走著,滿世界都幸福無比。他感到了一種無限的自卑與淒涼。我的這位玩伴是條漢子,要他這種人自卑是很不容易的,現在他真正自卑了。

  就是這種自卑感,引發了一場事故。它使趙德發的春節增添了一些新的內容——

  趙德發看著行人,走近自己的車子時,瞅見了骯髒的車身。從上海開回南京後就沒洗過,連前面的擋風玻璃都是灰濛濛的。象剛剛發生過嚴重的沙塵暴一樣。他想把車洗洗。心情不好,洗車可以打發時間。

  趙德發把車開到另一條馬路邊停下來。這是他以前經常洗車的地方。洗車店的後面又添了幾家發廓。他早就聽說過,一些計程車司機常常趁洗車之機,到發廓去找小姐按摩一回。他便到發廓門前去轉悠了一圈,每個發廓裡都有幾個長相不錯的小姐,在那裡焦急地等待客人上門。因為是春節,許多髮廊關門歇業了,削弱了競爭力,那些開著的生意還不錯。小姐們見趙德發在門前晃悠,以為又是那些尋花問柳的饑餓男人,便向他招招手。趙德發從來沒到這些地方去過,小姐們的頻頻招手使他蠢蠢欲動。他心裡有股對女人的怨氣,希望通過她們發洩出來。他真的就進去了。一個嫵媚的小姐走上來說:「先生敲敲背吧。」趙德發說問怎麼敲,小姐說三十塊。趙德發想,不就是三十塊錢嗎?三百塊錢他都不在乎。於是他就隨著小姐走進了裡面的房間,跨過一個狹窄的通道,就是一個二十來平方米的空間,裡面放著兩張按摩小床。小姐讓他躺下,他有些猶豫,這是許多男人都躺過的地方,他嫌髒。小姐說,「你還愣著幹什麼?」口氣裡有催促的意思,他想,既來之則安之,就躺下了。小姐說他躺得不對,應當是挨五十大板的樣子,臉朝黃土背朝天。趙德發就趴著了。眼睛著床鋪頂端的某一處。小姐懶洋洋地敲了一陣,就把他翻過來仰著,目光面對天空。小姐伸出小手給他按摩,小手逐漸從胸部往下移動。到了中間地帶,手就停止不前了,就守在那裡按摩。趙德發敏感地說:「你要挑逗我?」小姐說:「沒想到你還是正在君子呀。」話是這樣講,但手並未縮回去,依然故我地亂敲。小姐已經從趙德發的身體上感受到了他的某些變化,純粹將手伸進去了。趙德發經不起這種折騰,開門見山地問:「多少錢?」小姐說:「一百塊,便宜吧。」趙德發摸摸自己的錢口袋,突然有種普濟眾生的想法,說:「太便宜了,你們這裡有多少小姐?」小姐說:「五個。」趙德發說:「我不會跟你們發生關係,我是很講衛生的。但我要看看你們,我要看看你們有什麼不同。你把她都叫來吧。我給你們每人一百五十塊。」

  娼市無定價。趙德發純粹是為了好玩,幾百塊錢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他關心的不是錢,而是趣味。當然也是冒險中的趣味。任何事情一有風險,趣味就出來了。他也考慮到安全問題。可他這幾年來所到的任何地方,髮廊都是遍地開花。國家管著大事,小姐管不過來了。即使來個全國大掃蕩,也沒那麼多地方能夠容納得下。這是一個供需兩旺的行業。太多了,又有太多的需求量。這也是使他能夠大膽進入的原因。髮廊小姐看看趙德發,見有這麼好的生意,就閃身出去了,跟其他幾位姐妹商量,這位客人要看看大家。她們一致同意這樣做。平時,她們的價格是一百元至兩百元服務到位,這回給一百五十元只是看看,等於白給。看看有什麼了不起?就當是在公共浴室洗了回澡,不同的是洗澡的過程中夾了個男的。這樣理解就通順了。於是五小姐一齊進來。她們都掩嘴而哂,好象遇到了一個傻瓜,一個怪人。趙德發坐在按摩床上,被圍在中間,象個領導幹部。趙德發先把錢付給她們,講好一百五,但他沒有零錢,索性每人給兩百算了。惻隱之心這時襲擊著他。他想她們也不容易,若不是身處困境,她們也不會走這條路的。要給就多給一點吧。給了錢,趙德發沒說讓她們脫下來看看,太多了,接近一個班了。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很鄙下也很怪誕,說不出口。只是做了個眼神,打了個手勢,向她們暗示了他的要求。小姐們都有很好的悟性,男人小小一個眼神她們就心領神會了。大家笑笑,磨磨蹭蹭地就一齊脫了。顯然,小姐們比他大膽得多。再說了,看一眼又不挖掉一塊肉。趙德發就象檢查某種動物標本似的,先集中看了看,後來又一個一個地分開看。這使他興味索然。她們都不如香港印的那些人體畫冊好看。看到第五個時,趙德發從窒息中吐了一口濁氣,點支煙,總結性地說:「曉得了。都差不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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