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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55、我的小男人哎,你怎麼這麼可愛喲

  我和劉真的生活充滿詩意。劉真喜歡這樣說:「我的小男人哎,你怎麼這麼可愛喲!」

  劉真是個謹慎的人,也是個細膩的人。小胖子和周雪梅走了之後,劉真靠在我身上,帶著歉意地對我說:「我做出這個決定,沒跟你商量就說出去了。我是為了成人之美,你不生氣吧?」

  我覺得她太把我當回事了。我還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因為這一切都來得太快,快得迅猛異常。我似乎在瞬間轉換了角色,變得不可或缺了。詩歌決定了我的生存形式,愛情決定了我的存在價值。我對她說:「你的錢,你該怎麼花就怎麼花。我生什麼氣?再說,小胖子又不是外人。你既然有這個經濟能力,想想他對別人的母親,即使你給他買套房子也合適。」

  劉真嚴肅地說:「什麼你的錢我的錢?你不能這樣講。從現在起,我的錢就是我們的錢。我們共同的財產。以後,任何大一點開支我都會跟你商量的。」

  「我真有這麼重要嗎?」

  「也許你自己看來是不重要的。可在我心裡很重要。」劉真說。她的口氣很堅硬。是不容置否的那種。

  我心裡暖洋洋的,陽光普照。我用錢是從不跟別人商量的,別人用錢也與我無關。現在好了,老闆用錢也要與我商量了。我從奴隸到將軍了。在她看來是極其自然的,在我看來卻極不自然。同時表明,我和劉真的事已經提升到婚姻的高度了。從玩伴到戀人是一種情的轉變,從戀人到婚姻是一種質的轉變。可我是個完美主義者,截止此時,我還不十分愛她。但並不是說我就不喜歡她,或者說我不愛她。我只說我「不十分愛她」。別人戀愛,是心靈先靠近,然後是肉體的靠近。我們不。我們是先讓肉體靠近,然後才是心靈的靠近。我們這樣做未能脫俗,但是沒辦法。我們都是離婚多年的人,身體太饑渴了,它需要補充多年來消耗的生命養分。再不好好愛愛真要出人命了。於是我們就互相給予了對方。這是一個慷慨的過程,這個過程還在繼續。我很清楚我們眼下的任務是什麼,是要用心去尋找愛的亮點,用心去培養愛,讓我們的愛象浦東建設一樣,迅速茁壯起來。

  我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就到廚房去了。她剛剛洗澡換下來的衣服扔在衛生間裡,我得給她洗掉。她的保姆回家過年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來上海。衣服不能老放在那裡。我把衣服統統泡進大盆裡,用熱水洗起來。劉真見我許久沒進去,出來了,一看我在洗衣服,連忙說:「小男人哎,我的衣服怎麼能讓你洗?」

  我說:「我就不能給你洗嗎?」

  「放著吧。我有保姆呢。用不著你動手的。我衣服很多,有換洗的。」

  我繼續洗著,說:「這我知道。只是我想為你做點什麼。今生今世能給你洗衣服,也是緣份。」

  劉真就滿面春風地看著我洗。臉龐在燈光的照耀下,閃動著紅潤的光澤。她蹲下來給我幫忙,我把她手撥開了,讓她走開。她站起來,說:「你洗得還不錯。」

  「都是上一次婚姻鍛煉出來的。女人的衣服,我知道哪些地方應當重洗,哪些地方應當輕洗,哪些地方可以不洗。外衣洗外面,內衣洗裡面,中間的衣服洗兩面。」我象說順口溜一樣地說。

  劉真快樂極了,在我臉上輕輕摸了一把,說:「我的小男人哎,你怎麼這麼可愛喲!」

  我洗衣服時,習慣用熱水洗第一遍,以後便用冷水清洗。因為熱水要從熱水器裡吐出來,流速太慢,也費電。我長期用冷水漂洗。把衣服晾好在陽臺上時,我雙手都凍木了。劉真慌忙把我拉進裡面有的空調房間,讓我手伸進她衣服裡面取暖。我的手按在她的腋部下方,緊貼著她的內衣。我問她冷不冷,她說不冷。其實我知道她冷的,世人都曉得從冰水裡取出來的手是什麼感覺。她的身子有些稍微的痙攣。為了我的高興她挺著,堅持著,裝出一副不冷的樣子。這使我想起了我的母親,我小時候在外面打雪仗,回家後,如果火爐沒燃好,母親就讓我把手放在她身體上取暖。這是兒子在母親那裡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我在劉真身上享受到了。

  這天我們過得很快活。我感覺我們時刻都在進步。一天比一天靠近,一天比一天親密。愛情對我來說,如果開始是一種猜測,設想,論證和懷疑的話,走到現在,已經是腳踏實地了。愛情在我們腳下踩出了一條金光大道,我拉著她,她拉著我,踏上了遙遠的征程。這是我第一次有了愛的強烈感覺。我感到滿足。它延伸和擴展了我們過年的意義,突破了傳統節日的局限,變得甜美了,豐富了,多姿多彩了。這時我真正感受到了上一次離婚的好處,如果沒有離婚,哪有現在的愛情呢?第二天,我們上南京路步行街買衣服,我和劉真手拉手地走著,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行人中總有人向我們投來羡慕的目光,我心裡非常狂妄,我恨不得向所有的人大聲叫喊:朋友們,當你們婚姻出現危機的時候,趕快離婚吧。你看我們多好!

  在服裝店,我們買了許多衣服。都是給我買的。我不問品牌,不問價錢,只管一件接一件地試穿,想買就拎走。劉真跟在後面付款就行了。在公司她是我老闆,在家裡她是我准老婆,在商場她是我秘書。現在我們把這一切都顛倒過來了。這些衣服都是我從未穿過的,太貴,貴得連名字都記不清。用不著記了,有人給我記著就行。當我試穿一套五千多元的法國名牌時,劉真站在試衣室的門口說:「帥!我就是要把你打扮成一副老闆老公的樣子!」我準備換上原來的衣服,劉真擋住了,說:「別脫了,就把這身穿回去!」

  我由衷地說:「找個大老婆好,找個有錢的大老婆更好!」

  劉真瞪我一眼,輕聲說:「小男人哎,你也不怕別人聽見笑話喲!」

  她的聲音是那樣悠揚,象鬧市中的一聲牧笛。

  霎時間,我突然發現,我他媽的不是什麼詩人。我用不著寫什麼歪詩了。真正的詩是什麼?是我們的生活。我們的生活怎麼看怎麼象詩。每個人都是詩中的一個句子。只有生活才是詩的母體。寫詩的人,只不過從母體中拾得了一鱗半爪而已。為啥中國沒有好詩?就怪像我這種自詡為詩人的人太自作多情,太自以為是。生活本來就是好詩了,還要你提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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