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租了我的子宮(22)_朱少君

二十二

　　張浩說到做到，一直以來都對李雲疼愛有加。房事上除了生疏一點以外，也算得上是一個稱職的男人。在婚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一直都很努力。可是李雲卻一直沒有懷孕。第一個月沒懷，是他們想要的結果，第二個月沒懷，他們認為正常，第三第四個月仍然沒有，他們也沒當回事，這又不是種莊稼，說種就能種上的。一年以後，李雲的肚子還是風平浪靜，他們意識到這中間可能有問題了。

　　6.只想做個媽媽

　　於是去看醫生，詢問病情的時候，李雲當然的隱瞞了曾經引產的經歷。李雲覺得這件事沒有必要讓張浩知道。在簡單的檢查之後，醫生告訴他們，看上去兩人都很正常，一年時間還不能確定是不孕症，不必做太多的檢查，有些檢查是很傷女方身體的，讓他們回家繼續努力。「不要急慢慢來，要保持愉快的心情。」醫生說，「房事時適當地換換體位，也許對懷孕有幫助，其實懷孕也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

　　回家後，他們遵照醫生的意思，嘗試著各種體位親熱，為的是最大限度增加受孕的可能，可是，努力了幾個月，仍然沒有結果。這時候她和張浩倒不是太急，心想反正年輕，懷孕的機會多得是，每月都有可能，就不信生不了一個孩子。可是雙方的父母急了，他們早就盼望抱孫子和外孫。兩家在這個問題上態度高度一致，那就是要儘快促使李雲懷孕，因此他們各自想著不同的辦法。

　　張浩的母親弄來了民間偏方，每天兩次照著方子熬中藥，在勸李雲喝時，還給她灌輸著單方醫大病的理論。那藥實在難以下嚥，既苦又澀，還有一股濃濃的氣味，每當喝藥之時，李雲都非常恐懼，但為了張浩母親的理論，還是強忍著把藥喝了下去。每次喝完藥後，她都在心裡默念：單方能治大病，有時候醫生看不出來的毛病，單方也能醫好。念到後來，她自己甚至也對這個理論深信不疑了。

　　李雲母親的辦法是祈求菩薩保佑。在第一次聽母親說要求菩薩的時候，李雲笑得差點憋過氣。

　　她說：「媽，病急也不能亂投醫呀，世上哪有什麼菩薩啊？再說了，菩薩管得了生孩子的事？」

　　母親好一陣責備：「小孩子懂什麼？離地三尺有神明！怎麼沒有菩薩？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就是專門的送子神仙。」

　　被母親一唬，李雲再也不敢多說什麼。於是，母女二人便去了東林寺。東林寺在金山的朱涇，整個寺廟是一座巨大是石山，山的空腹便是廟堂，氣勢宏偉，金光燦燦。站在這靜默肅穆的佛門禁地門口，本是無神論者的李雲便也對冥冥中的神靈產生了敬畏之心。在慈祥的觀音神像下面，她虔誠地許下心願。從此以後，每逢農曆的初一和十五，她都要來這裡參拜，風雨無阻，從未間斷。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結婚三周年的日子到了，他們舉行簡單的慶賀。雙方父母都來了，六個人坐在檯子上。

　　這個時候，事業上他們已經有了初步的發展，張浩辭了工作，自己開了廣告公司。李雲父母也把玻璃鋼廠賣了，將資金投進廣告公司，支持他們創業。錢雖然在一起，但股份是清楚的，李雲父母百分之四十，李雲他們百分之五十，餘下的百分之十是張浩父母的。這是上海人的行為準則，親兄弟明算帳，親家父母和子女之間也不例外。良好的管理制度，再加上張浩幾年時間在廣告市場結下的人脈，公司業務蒸蒸日上，兩家的日子也就一天好似一天。這個時候唯獨缺的就是：小孩，一個能為兩家延續香火的小孩。

　　結婚三周年的紀念宴席上，沒有小孩的牙牙學語，女主角的肚子又水波不興，場面就不免有些冷清。這個時候聰明的李雲知道冷清的原因所在，她看看兩對父母，端起酒杯站起來，向他們鄭重地許下諾言。

　　她說：「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兩對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和張浩身體都還年輕，身體也很健康，生小孩是早晚的事，你們不要過分擔心。再說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即使有什麼問題，也會醫得好的。我決定，從明天起我神不拜了，中藥也不吃了。我去醫院看看，我們還是要相信科學，我去徹底地檢查一下問題到底出在哪兒。為了你們能抱上孫子和外孫，我什麼苦都不怕。我就不信我會生不出孩子，不管吃多少苦也不管受多少罪，我向你們保證，我一定會給你們生下一個延續我們兩家香火的孩子的。」

　　李雲這番孩子氣的長篇大論說得抑揚頓挫，至真至誠，直說得自己父母的眼睛溫熱濕潤，張浩的父母更是感激涕零。

　　第二天，她和張浩果真去了醫院，這次醫生說必須做一次徹底的檢查。經過一系列繁瑣的化驗和卵泡監測，十天后結果出來，仍舊一切正常，尤其是張浩，各方面指標都好于正常標準，A級精子就達難以想像的百分之五十。

　　這時醫生對李雲說：「做一個輸卵管通水和造影吧，問題可能出在那。這兩個試驗有點痛，對身體也有一定傷害，你做嗎？」

　　李雲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做！」

　　做試驗的那天，她執意不讓張浩陪，自己一個人去了醫院，大有赴湯蹈火的感覺。插管、注水、造影和拍片之後，結果出來了，果然不出醫生所料：雙側輸卵管阻塞。並且阻塞點在遠端的傘端，無法手術複通。

　　這給了李雲當頭一棒！難怪不能懷孕呢，原來張浩那健康的精子，根本就不能在她體內通過輸卵管和卵子會合，這當然連中藥和菩薩也是沒辦法解決的事情。

　　「怎麼會是這樣呢？」李雲怯怯地問醫生。

　　「造成阻塞的原因有很多，有先天性的，有後天的，而你可能是流產造成的。你是做的人流吧？」

　　「這個您知道？」李雲很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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