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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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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感謝呂娃! 陳永濤勸了我幾天,執意要我留下,我沒有同意。他說:事已到如今,回去你將如何面對現實?我說:就像當初辭職出走一樣,現在我回去的決心同樣堅定不移!陳永濤目光專注地望著我好久,然後走到我身邊,把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肩膀上,說: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十分敬佩你!人的一生不可能不走錯路,但如今像你這樣依舊保持著一顆善良心的人已經不多了,因此我更把你當朋友!他說:你在華海的股份你願意保留就保留,今後我每年按時把利潤匯給你。如果你願意退出,我現在就叫人去辦理。我說:如今錢對於我已經並不重要,但我現在確實需要一筆錢。陳永濤望著我,點點頭,他沒有問我回去後打算幹什麼,而是拿起了桌上的電話。不一會,會計就把一張340萬元的支票送進來。陳永濤說:這是你的股份,如果不夠的話打電話給我,我隨時給你寄過去。我握著陳永濤的手,嗓子有些發熱。我說永濤,你是我迷途中的一處港灣。我忘不了你…… 四十個小時後,我回到了浦城。 我沒有直接回瑤城,住在浦河邊的一個小旅館裡。我覺得我的行程似乎已經到頭了,接下來不知該往哪去。瑤城?劉家灣?楓樹嶺?這些地方現在已經都不屬於我了。我在旅館裡打聽到了我的岳父顧志傑已經去世,死於一年前。死前因捲入了那起貪污大案被撤銷了職務,我想他的死一定與這事有關。如果不是這樣的波折,他的身體離休後應該有一段很長的幸福晚年,可他終因禁不住金錢的誘惑把自己的幸福晚年提前支取了。我想我應該去看看我的岳母蘭彩雲,這個一直很得勢的女人如今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可後來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想我不會給她帶去任何安慰,只會讓她平靜的心遭受一次顛簸。後來我就給楊西鳴打了電話。我不知道楊西鳴現在還在不在宣傳部。接電話的是個女人,聲音我沒有聽出來,她告訴我楊西鳴現在是縣委書記了。 接著我就把電話拔到了原來陳天明的辦公室,接電話的果然是楊西鳴。楊西鳴一聽到我的聲音激動得語調都有些變了,這讓我感動了一下。他至今還沒有忘記四年前我出走時提議召開的那次常委會,這是個重感情的人。楊西鳴問:你現在在哪?我說我在浦城。他問是不是在顧豔玲那裡?我說在旅館裡。他說:你還不知道豔玲調浦城了吧?我說不知道。楊西鳴就告訴了我顧豔玲的電話號碼和地址。我說我現在還不想去見她。楊西鳴問:為什麼?我說我也說不清。楊西鳴停了一會沒有說話,我知道他肯定會打電話給顧豔玲,把我回來的消息告訴她的。我說西鳴,請你先不要告訴她好嗎?楊西鳴說好吧。接著他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說我還沒有計劃,走到哪算哪。楊西鳴有些焦急的樣子,說:你等著我,我明天來接你。我說你別……電話斷了。 今天是週末,我在浦河邊溜達了一會,看晚霞慢慢消失,心裡掠過一絲淒涼。回到旅館,按楊西鳴給我的電話號碼拔通了顧豔玲的電話。顧豔玲的聲音比以前蒼老多了,聽到她的聲音我卻說不出話了。我放下了電話,我想我到底要不要給她打電話,要不要去見她?雖然我還沒有拿到那一紙離婚判決書,但在我的心裡我們早已經不是夫妻了,可我應該去看看我的女兒小琪。一想到女兒我心裡就平靜不住了。我出了旅館向那間陌生的房子走去。 這是一棟新蓋的地委家屬樓,與蘭彩雲的住宅相隔大約一公里,靠近浦河,風光很好,是個理想的居住之地。我舉手輕輕敲響了門,一個腳步向門口走來。門開了,我們倆都沒有說話,愣愣地看著對方。由於沉默的時間太長,屋裡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過來看。結果弄得有些尷尬。這是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男人,長得不錯。他一見我大概就看出了什麼,極不自然地說:豔玲,我走了。出門時對我點了一下頭,我卻沒有對他點頭。 顧豔玲把我讓進屋,關上門獨自哭了起來,盡情數落了我一番。她說:你算什麼男人,要走也得打個招呼!她說小鳳死了能怪我嗎?雪春死了能怪我嗎?方草出走了能怪我嗎?你卻把這一切的責任全扣到了我一個人的頭上。我憑什麼要遭此不公平?顧豔玲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溫情,像個老女人淚流滿面喋喋不休。我打斷了她的話。我說小琪呢,我是來看孩子的。顧豔玲對我的話顯然感到有些意外,她抬起淚臉兒傻傻地望著我,說小琪在姥姥家,聲音明顯地溫和了幾分。我就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顧豔玲有些迷茫:為什麼?我說不為什麼,為了你。我走到門口,她問:你住在哪,我明天帶孩子去看你。我停住腳,沒有回頭,說:你等我的電話。 第二天上午,楊西鳴趕到了浦城。楊西鳴並不知道我已經見過了顧豔玲,他說:我陪你去見見豔玲,你們並沒有什麼大的矛盾,她會原諒你的。我說不,她不會原諒我。她如今生活得很好,這樣我也就更放心了。楊西鳴說:你們見過面了?我點點頭。楊西鳴沉默了一會,問:你打算今後怎麼辦?我說:我也許更適合流浪。楊西鳴說:別再出去了,跟我回瑤城去吧,折磨自己是無益的。你應該忘記過去,過正常人的生活。楊西鳴說:只要我在瑤城就不會讓你受苦,所有的事情你都不用犯愁。 我們談了很久,我拗不過他,說:等我想想好嗎,想好了就打電話給你。楊西鳴使勁握了一下我的手,說:我在瑤城等著你,別再讓我為你惦記了。 楊西鳴走後,我打電話給顧豔玲,叫她帶著小琪延浦河一直往南走,我說我在旅館裡能看得見小琪。顧豔玲十分氣憤,她說:我和孩子等了你整整一上午了,為什麼不能讓孩子來見見你?我說:我這麼做是為了你,更是為了孩子。顧豔玲說:街上那麼多人,你怎麼能看得見我們?我說:你和小琪走到太白橋前停下來,我會看見的。顧豔玲這時就掛了電話。這個聰明的女人已經知道了我的住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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