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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趁著米陽和高海河乾杯,韋晶小聲在陶香耳邊嘀咕:「原本以為當兵的粗魯又沒文化,髒話不離口,沒想到居然還有風度翩翩的,仔細看還挺男人的。」陶香從進門幾乎沒開過口,一直端著杯可樂輕抿著,好像很專注地在聽韋晶嘰嘰喳喳。

  眼前的場景讓她有種奇怪的幻覺,自己和高海河就是一對,正非常開心的和自己的好朋友夫婦在吃飯聊天,一切都那麼和諧、自然。陶香自嘲的想,不能去傷害任何人,那自己騙自己玩兒總是可以的吧……

  這會聽韋晶誇高海河,她情不自禁地一笑,心裡的驕傲油然而生。可韋晶下一句話卻讓她如墜冰窟:「你說挺優秀的一個軍官怎麼娶了個鄉下女人呢,還有他那什麼小姨子,整個兒就是一潑婦,上次在派出所……」

  「桃子?」「啊?」陶香猛地回過神來,「快看帥哥,你覺得怎麼樣?有點陳坤的意思沒?」韋晶稍稍一揚下巴,陶香順勢看去,一個打扮得很潮的男孩兒出門而去,留個清瘦的背影兒。自從小林家的烤翅店上了大眾點評網,慕名而來的年輕人越來越多。

  沒等他哦想開口評論,米陽和韋晶已經嗆嗆上了,高海河看他倆嘲來諷去的就像勸,陶香笑說了一句:「你甭管,他倆就這樣。」「是嗎?」高海河順嘴接了一句,然後一愣,這似乎是他們兩人今晚說的第一句話。高海河飛快的看了一眼陶香,她臉上的微笑並沒有減少,淡淡的。

  沒一會兒,米陽和韋晶已經掐到了尾聲,一個說:「你以後不許看美女一眼!」另一個說:「那你也不許看帥哥!」說完不時看看周圍經過的帥哥美女,可能都覺得這許諾不太靠譜兒。兩人對視了一眼,米陽說:「反正我們共勉吧。」「成!」韋晶答應的痛快。

  陶香和高海河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聽到對方的笑聲,兩人同時對看了一眼,認真又毫不躲閃的看了一眼。也許是曾有的默契一直埋在心底不曾消失,兩個骨子裡都有著極強責任感和自尊的人忽然就釋然了……既然以前的相愛不是錯誤,那現在何必心虛躲藏,除了傷害愛情,我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不是嗎……

  想到這兒,陶香把杯裡的可樂喝掉,又倒了滿滿一杯啤酒舉起,聲音清脆:「高營長,我敬你,為了……這身軍裝。」米陽和韋晶停止了說笑,就看見高海河拿起剩下的小半瓶啤酒跟陶香的杯子一碰,「為了這身軍裝!」他仰頭一飲而盡,陶香也一口喝了下去。是的,軍裝,這是他們所追求的,也見證了他們共同經歷過的最美好的時光。

  米陽稍稍有點吃驚,陶香居然主動和高海河乾杯,看見韋晶說她對部隊感情很深果然是真的。不過怎麼有點……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韋晶,韋晶拿著一塊雞骨頭正嘬得有滋有味,眼光卻在韋晶和高海河之間飄來飄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放下了心事的高海河恢復了軍人的豪爽氣質,他和米陽你一杯我一杯,喝得痛快,聊的痛快。陶香則和韋晶隨意的聊著天,說些女孩子之間的瑣事飯桌上的氣氛和諧到了極點,外人看著真像兩對小夫妻在聚會。

  男人一喝多就愛吹牛,米陽和高海河正討論著警校和軍校的差別,自己當初有多威風時,米陽的電話響了起來:「賜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半個飯館的人都去看他,早就習以為常的米陽接了電話,「喂?媽,您有事兒嗎?我?我在外面吃飯呢,跟朋友呀,對,我不會去吃了……」

  剛上廁所回來的韋晶跟陶香說:「桃子,你去吧,現在廁所沒人了,趕緊的。」米陽剛想捂上電話,那邊的米媽媽已經追問「我怎麼聽見韋晶的聲音了?」米陽在心裡吐了吐舌頭,老媽這耳朵忒好使了吧,他也不想欺騙母親,「是啊,還有……」他剩下的話沒說完,就聽見父親的聲音響起:「兒子在哪兒呢,人家等著開飯呢!」

  米媽媽當機立斷,柔聲說:「行,我知道了,那你們慢慢吃吧,不著急,掛了。」啥意思?米陽忽然有點暈,自己是不是真喝多了?老媽竟然讓自己和韋晶慢慢吃,還不著急?!這邊米媽媽不理會疑惑的丈夫,轉身回了客廳,對等在那裡的廖氏母女說:「真不好意思,米陽在外面已經吃上了,咱甭管他,咱們吃咱們的吧。」

  「好,那也行。」廖母自然可隨主變,起身想幫著盛飯,廖美攔住她,「媽,我來。」米爸爸笑說:「小美呀,你可是客人,別忙活。」廖美嫣然一笑,「叔叔,應該的,您就別跟我客氣了,都是自己人。」米爸爸難掩欣賞,這個女孩兒言談舉止進退有度,個性體貼尤其像她媽媽。他轉頭又問了米媽媽一句:「米陽跟誰吃飯去了?」

  自己人?米媽媽覺得這話怎麼那麼不中聽,她瞟了一眼正在低頭盛飯的廖美,沒看米爸爸,反而對廖母似笑非笑的說:「應該是我沒對門的韋晶,他倆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好的不得了,這你最瞭解了,是吧?」

  「啊……」廖母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正在盛飯的廖美不落痕跡的側過了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拜拜!桃子,到家給我短信,高營長,再……阿嚏!」韋晶坐進計程車,要下車窗沒說兩句就是一大噴嚏。「行了行了,走你的吧,回去先吃點板藍根什麼的。」陶香彎下腰摸了摸韋晶的額頭,「還行,沒熱,估計你是受風了,回去多喝點水。」

  米陽已經把自行車放進了計程車後備箱裡,他一摟高海和肩膀,「老高,那你負責看著陶香上車,我先帶韋晶回去了!」「放心吧!」高海河低聲說,他又略彎腰對韋晶說:「小韋,回去多休息。」「好的,再見!」韋晶對他笑著擺擺手,米陽也上了車,計程車一會兒就消失在夜色裡。

  方才吃完飯,本來說是大家一起溜達到公共汽車站,可剛走一半,韋大小姐就噴嚏鼻涕一起來,接著又一個勁的打寒顫,過上米陽的外套都不行。沒辦法,只能攔一輛計程車趕緊回家,雖然米陽和韋晶都應越覺得陶香和高海河之間的氣場有點怪,但是兩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之間的「特殊關係」。剛才看兩人處得不錯,也就很放心的把陶香的安全交給了解放軍叔叔,自己先回家了。

  這邊遠沒有城裡繁華,雖然才八點多,路邊的行人已經不多,好多小店都關門了,而且計程車也很少。陶香站在路邊張望著,夜風一吹,他不自覺地緊了緊領口。忽然覺得身上一熱,一股熟悉的味道帶著溫度包圍了她,陶香一僵,卻沒有惺惺作態的拒絕,只微笑著說了句「謝謝」說完拉緊了身上的軍裝外套,頓覺暖和多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著,不靠近也不遠離。「我以為你結婚了。」高海河輕聲說了一句。陶香怔了怔,立刻想起那天在醫院碰到的那個女人。「我也以為那是你的孩子。」她淡淡的說,剛才聽到他和米陽的談話,才知道那天那孩子是福利院的,怪不得自己看照片有些眼熟。「我愛人她身體不太好,我們又聚少離多,所以還沒有孩子。」高海河答道。

  高海河回答得很自然,可陶香卻敏感的察覺到了他話中的苦澀,不忍再說下去,一時間兩人又沒了聲音。因為不可能在一起,彼此離得這麼近也變成了一種痛苦,可就算是痛苦,自己也沒有資格享受吧,陶香重重地咬了一下嘴唇,隱約有血腥味兒,可還是覺得心裡難受的不行。

  正好對面來了一輛空駛的計程車,陶香下意識的一招手,司機做了個手勢示意這邊兒太窄,得去前面掉頭,陶香點頭表示明白。暗自做了個深呼吸後,陶香脫下外套還給高海河,微笑著禮貌謝到:「謝謝你,那我先走了。」她沒有說再見。

  說完陶香轉身想走,雖然告訴自己一切早就結束了,但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哪個會占上風。趁自己還能控制的時候,趕緊走得遠遠的,就像退伍那年一樣,選擇放棄有時也是一種勇氣。「阿香,我還能……」看著那纖細的背影即將再一次離開,高海河脫口而出,可話沒說完,他就想給自己一記重重的耳光!高海河你這是幹什麼,還是不是個男人?你沒權利再做任何事了!

  「我發誓只把你當朋友,只要你幸福,我可以默默的留在你身邊,遠遠的看著你,也決不會破壞你的家庭,如果違背了誓言,我天打雷劈,出門就被車撞死!」僵立的陶香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幾句。高海河不明所以,但誓言裡的決絕又讓他顫抖,「阿……陶香,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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