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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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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一會兒早點休息吧,今天累壞了吧?」高海河接過妻子遞過來的毛巾邊擦臉邊說。楊美蘭輕輕搖了搖頭,「俺不累,」說完彎腰把臉盆從洗漱架上拿了起來想把水倒了,高海河趕緊伸手去接,「我來!」楊美蘭一個輕巧地轉身躲開。 高海河習慣性的先把毛巾疊整齊之後再掛在架子上,再回頭,楊美蘭已經把一杯晾好的白開水放在了桌上,沖他羞澀一笑,又坐回了床邊低頭搓弄衣角。 屋裡一下子安靜了起來,高海河覺得自己的呼吸聲好像比步戰車的轟鳴聲還大,有些彆扭的他端起水杯想找個凳子坐下,卻發現唯一的凳子被一個大編織袋佔據了。楊美蘭沒說話,卻抬身往旁邊讓了一讓,高海河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坐在了她身旁,明明兩個人之間只隔著不到一掌寬的距離,卻好像隔著千山萬水般再難以逾越。 「咕嘟咕嘟」喝水的聲音響的像打雷,高海河把杯子放在了一旁微笑著說,「真好喝,我半天沒喝水了,謝謝。」楊美蘭微嗔道,「你跟俺客氣什麼。」高海河一笑沒說什麼,兩人之間又有點冷場。結婚快六年了,兩個人實打實相處的日子加起來還沒有六個月,妻子又內向,每次兩個人初見面都有些尷尬,真像歌裡唱的那樣,我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又不是外頭,你坐的那麼挺,多累啊,」楊美蘭小聲地說,高海河稍稍松了下腰,「習慣了,再說我們平時都不坐床,有點彆扭,對了,小妹怎麼也來了,你電話裡沒說啊。」 「她初中畢業都兩年了,也沒找到啥合適的工作,她又不願意下地,這回俺能跟你來部隊了,爹說北京大地方,你又是軍官,讓她出來開開眼,咱們也能照應著點,俺想著最好能幫她找份工,表叔家的二姑娘就在北京幹活,去年捎回來兩萬塊錢,家裡新瓦房都起來了,」楊美蘭越說聲兒越低。 高海河眉頭不禁一皺,不用問,妻子雖然說是自己想給妹妹找工作什麼的,但那肯定是老丈人的意思。說什麼堂叔家蓋新房,還不是在暗示自己平時給的錢太少?可自己一個軍官能掙多少錢,每個月三分之二都寄回給妻子了,好在吃穿住行部隊都管,留個買牙膏肥皂還有書的錢也就夠了。 見丈夫不說話,楊美蘭偷偷抬眼打量了他一下,她知道自己的親爹有多難纏,可這話要是自己不說,回頭老爺子肯定會寫信或者打電話親自跟丈夫說,到時候那話肯定更難聽。 「知道了,先讓小妹在北京玩玩吧,有什麼事情過後再說,」丈夫的聲音打斷了楊美蘭的思緒,她趕緊點點頭,「都聽你的。」高海河一想起老丈人那張乾瘦的臉心裡就覺得堵的慌,父親是天津的下鄉知青,在那山溝裡窩了半輩子而沒有機會回城,因此給唯一的兒子取名海河,以懷念故鄉。 父親在一次生產隊勞作事故中去世,而體弱多病的母親也在自己考上軍校那年就隨父親而去了。現在的老丈人是當年的村部會計,不論是自己當兵還是幫忙照顧身體虛弱的母親,他都起了很大的作用,雖然,他沒有白幫忙。 想到這兒,高海河一陣煩躁直沖腦門,「好了,時間不早了,休息吧。」他站起身來脫衣服,恨不能把那些個煩心事兒也像脫衣服一樣,扒個精光。可脫到一半才想起來現在不是光他一個人,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妻子,楊美蘭背著他迅速把被子打開,鑽了進去活動了幾下,然後脫下的衣褲就被她輕輕地放在了被子外面。接著她翻了個身面朝牆,把被子拉到下巴底下,可耳根子卻是遮不住的通紅。 高海河尷尬地咽了口吐沫,一咬牙,他飛快地脫掉了外衣,關燈,上床。屋裡頓時一片黢黑,高海河微微松了口氣,黑暗可以掩蓋很多東西,最起碼現在自己不用考慮要擺什麼表情才合適。 說尷尬也好,說彆扭也好,高海河暫時沒有鑽入妻子被窩的打算,反正現在已經是六月了,天氣很暖和,就算是不蓋被他一樣可以睡一覺。高海河命令自己什麼都不要想,就像往常那樣趕緊入睡。可還沒等他給自己催眠成功,一陣悉索聲傳來,高海河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然後就感覺到一個火熱的身體靠了過來,他不禁有些吃驚。 楊美蘭和他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害羞的個性似乎已經滲入骨髓,雖然做夫妻已久,但她從沒有主動求歡過。一時有些糊塗的高海河突然發現妻子正抓著他的手往那邊扯,驚訝之下他條件反射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理智立刻阻止了他,自己的手慢慢落在了一片綿軟溫熱之中。 高海河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妻子急促的呼吸和心跳,「砰,砰……」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之後,高海河做了一個深呼吸,一個翻身壓了過去。正在為自己的舉動羞愧又緊張的楊美蘭頓時松了口氣,那種難堪的感覺也在丈夫的火熱體溫中煙消雲散了。 今天外頭想要聽房的人都已經被體貼的老白給趕走了,可就算不走他們也會大失所望的。因為還沒有五分鐘,屋裡的燈就亮了,高海河用緊急集合的速度從床上竄了起來,他按照妻子的習慣飛快地從包裡找到了藥,然後給送了過去,「美蘭,張嘴,快把藥吃了!」 就著之前那半杯涼水,楊美蘭勉強把藥吃了進去,高海河一隻手抱住她,另一隻手輕捏著她的下巴,以免因為抽搐而咬到舌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會兒,楊美蘭平靜了下來,身體神經質的抽動也停止了,高海河這才鬆開了手,兩個人都是大汗淋漓。 楊美蘭愣愣地看了丈夫一會兒,突然一把推開了他,自己埋頭到被子裡開始哭了起來。幾乎聽不到她的哭聲,卻能看見她細瘦肩膀的劇烈抖動。高海河本想勸一聲別哭了,以防情緒激動又犯病,可現在這麼說,無疑是對妻子的再一次傷害,他只能無言地用手輕輕撫摸著妻子的肩安慰著她。 楊美蘭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高海河仰望著黢黑的屋頂,仿佛那就是他看不見光明的未來。 隔壁的楊美玉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站起身來,雖然部隊招待所的牆壁很薄,可是姐姐姐夫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偷聽起來也挺費勁的,可剛才姐夫喊的那句吃藥什麼的自己可是聽清的真真的。 她踮著腳悄聲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臨行前老爹的話又一次響了起來,「你姐姐那羊角瘋的毛病可能是治不好了,成親這麼多年,她也沒能生個娃,現在你姐夫去北京當官了,可不能讓他借由頭甩了咱,爹可就指望著你了!」 §第十一章 五年與二十五年(下) 「小姐,這是找您的零錢,請收好,請在那邊等候,謝謝!」服務員面帶微笑的指了指櫃檯的另一側,韋晶點點頭,「謝謝,」說完溜達到了指定位置,她這才松了一口氣,一邊拿紙巾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無謂地打量著屋裡的人。 下午三點的星巴克裡人不算很多,卻恰好把每一張凳子都占上了,這徹底打消了韋晶想坐下來休息一下的妄想。倒是有些老外不畏炎熱的坐在外面的涼傘下喝著冰咖啡還一臉愜意狀,可剛從外面沖進來韋晶實在沒勇氣和體力去挑戰那個溫度,更何況還得配上一杯小三十塊的冰咖啡,花錢受那洋罪幹嘛! 好在星巴克的空調風力十足,沒一會兒韋晶的汗就落了下來,今天是六月的最後一天,氣溫卻高的如同七八月份酷暑時節,掛在牆上的電視裡正傳出播音員的播報生,「本市氣象臺已發出橙色高溫預警通告,地表溫度接近四十五度,請大家做好防暑降溫的工作,儘量減少外出活動……」韋晶聽著女播音員優美的聲音直撇嘴,心說別說是橙色預警,你就是大紅色預警,地表溫度接近五十四度,老闆們也能把你踢出來買冷飲。 「小姐,您的咖啡準備好了,」服務生的招呼讓韋晶回過神來,趕緊轉身過來,一看那四個大口袋,韋晶不自覺地咽了口吐沫。等把那幾個口袋一接過來,韋晶就覺得自己肩膀猛地一墜,忍不住在心裡痛駡起Amy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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