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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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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聿銘發了最後一條短信之後,好久沒有得到卿卿的回復,他又試著打電話過去,她總不接。他怕是出了什麼要緊的事,給家裡交代了一句就開車往城裡趕。下了高速之後,他找了個最近能停車的地方把車泊了,又趕緊拿手機給她打電話。 鈴聲響了,卿卿的手機彩鈴始終是一個聲音:一個嬰兒哭,然後笑,然後又哭,最後再笑,像是麥當勞的廣告。第一次聽的時候,他覺得有意思,能想像出她幾個不同的面孔在面前交替;第二次聽,就摸到她脾氣裡到底幾分成熟幾分孩子氣:在孩子們面前她是老師,總是把自己裝成大人一樣,又透著些可愛;在家長和同事面前,她總是著顯出理性的一面;在他和她的家人面前,愛使小性子、耍孩子脾氣,毫不掩飾她自己的性格。 電話終於接通了,他迫不及待地說話:"喂?" "嗯。"她的聲音溫吞,鼻子也有些堵。 費聿銘馬上察覺有事情:"怎麼了,在哪兒呢?我出來了,過去接你。" 她不說話,就是對著手機吸氣呼氣,憋悶著不哭。 卿卿坐在計程車裡,把手機貼在臉上,靠在窗邊看著車外變換的景色,聽著計程車司機廣播裡的老歌《冬天裡的一把火》。車裡開著空調,空調出口系的小絲帶隨著熱風輕輕擺動,她卻感覺不出暖意,只覺得寒冷。戀愛會這麼不順利是卿卿始料未及的,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都是她至親的人。她昨日能抱著速食麵強顏歡笑,這一刻卻笑不出來,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電話的另一端還有人在等待。 "卿卿,怎麼了?" "你來吧,我等你。" "你在哪兒?" 她隨便說了最近的購物中心,又怕他找不到,換成了德國大使館。 打表時司機一直問要不要開進去,卿卿擺擺手接了零錢下車。迎上來的幾家簽證公司資訊員準備送材料,低頭看了一眼她破了洞的絲襪,又轉身走開了。卿卿繞過辦理簽證的等候區,緩步走進使館後的林蔭小路,靠在路邊的一棵梧桐旁,什麼也沒做就先歎了口氣。 深秋的樹木,不堪寒冷的樹葉落得差不多了,留在枝上的葉子也都有殘缺。卿卿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感覺漠然。她拿出手機給爸爸發了個"晚上在外面吃飯,不用惦記"的短信,就按了關機鍵。 這一刻,卿卿感覺除了費聿銘之外,全世界沒有人能找到她,她不會被干擾,竟然是安全的。她撿起一片樹葉蓋在額頭上,通過縫隙看著路盡頭的方向,雖然在等他,時不時地又會想到穆洵。 當時,她在計程車裡回頭看時,他的影子早已看不清了。二十多年的兄妹情分,竟然因為一場戀愛而被破壞了。她不願意在他們兩個裡選一個,她想投入地跟費聿銘愛一場,又想繼續擁有穆洵對她的寵溺,這原本不矛盾的兩種感情,如今卻要她從中選擇。看來是她太貪心了,非要她選的話,她竟然偏袒費聿銘多一些。 她聽見汽車的鳴笛聲,葉子從臉上掉了下去。費聿銘的悍馬已經停在路口,他搖下了一邊車窗,又按了一下喇叭。 卿卿抱著手包站直身子,因為心情不好,她沒有沖他跑過去,只是慢慢地走著,經過使館外巡邏的警衛時,向裡看了一眼。入關辦簽證的人都是希望離開中國的,她則不然,她希望一直在這裡生活,最好能把他一起留下來,而且是永遠留下來。 他把車往前蹭了幾百米又停下。等她走到車邊時,車門已經開了,他拉過她,托著她的臉仔細端詳。 "怎麼弄的?" 嘴巴剛好幾天,額頭上又腫了,臉頰上的妝容很濃,上過睫毛膏的眼睛顯得黑亮卻無精打采,鼻息淡淡的。她咬著嘴唇,他問了兩次都不說話。 "怎麼了,剛才?"他不會哄人,只會擁著她,摸著她的頭,"說話啊。" 她推開他的手,坐進車裡系安全帶,又把座位調得很低,躺上去背過臉。 她大衣上的灰塵和膝蓋上碗口大的破洞都很可疑。費聿銘沒有再問,從後座上抓了西服外套給她蓋上,再湊過去看時,她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開了唱機,選了一首安靜的曲子,然後發動車子,在路上漫無目的地開車。 "想去哪兒?"過了一會兒,他問。 "隨便。"她終於動了動,吐出兩個字。 費聿銘繼續開車,速度比平時要慢。他見過她開心、生氣、委屈、難過,卻沒見過她這麼失落。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騰出一隻手拉住她露在衣服外面的手,是涼透的。 "去我公寓吧。"費聿銘想了半天,也只有這麼一個去處,不會被干擾,能夠好好兒地跟她說話。 卿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從他手裡掙脫,背轉身子看著窗外。西服外套從膝上滑下去,她沒有撿,就露著絲襪上的破洞,對著窗外的街道又沉默下去。 第十二章 萬難,沒有想像的美好 卿卿聽費聿銘提過幾次他的公寓,卻從來沒有去過。車駛進了地下車庫的收費減速帶,車身微微顛簸,她才反應過來,坐起身環顧著四周陌生的環境。他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很小心地說:"卿卿,到了。" 車停在地下車庫裡,熄了火。她的座位被升高,費聿銘俯身幫她解開安全帶,撿起地上的外衣,又握住她的手貼在臉上。 卿卿點點頭,轉過身對上他咖啡色的瞳仁,只覺得眼眶裡發酸,無法繼續維持假裝的平靜。 他一路上都牽著她的手,站在電梯裡,他的手自然地環住她的腰,讓她靠進懷裡,握住她的手一起按了樓層的按鍵。 三十九層,他們遠遠地離開了地面,卻不一定能遠離所有的煩惱。 站在進門的地方,卿卿脫掉高跟鞋赤著腳,身子被緊緊擁住,還不及他的下巴高,被保護起來的溫暖一下子回到身上,她的淚水沖出了眼眶。 費聿銘擁著她,聽她悶悶地哭泣,胸口的襯衫很快就濕了一小片。 "卿卿……怎麼了?你跟我說,別傷心,告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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