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承歡(31)_學達書庫

三一

　　許律師將照片甩到向佐面前，眉眼間盡露挑釁，「被告律師聲稱被告完全有能力獨自撫養孩子？荒謬！我們都看到，視頻裡，兩個孩子獨自在家，無人看管，面對這樣的高危環境，完全沒有安全保障可言！而那時候，孩子的母親在哪？她當晚深夜不歸，在派對上喝得爛醉，衣不蔽體，穿成那樣當街閒逛，甚至被路人誤認成援交女，這一切都由我當事人親眼所見，照片為證！」

　　吳桐聽他扭曲事實，氣惱得要衝下來，「他胡說！我那時根本沒有喝醉，也明明已經到家！」

　　她被保安攔住去路，法官冷然一瞥，出言警告，「請不要擾亂法庭秩序。」

　　向佐陡然站起，捏緊照片，用力到指節泛白，「反對原告律師使用侮辱性言辭誹謗我當事人！」

　　法官出言提醒，「原告律師，請注意你的措辭。」

　　許律師頓一頓，聲音趨於和緩，「由此完全可以得出結論：被告根本就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她的戒酒證明也根本是偽造的！」

　　向佐反唇相譏，色厲內荏地否定，「反對！反對控方律師在未能提出事實依據的情況下，只憑幾張照片就提出捕風捉影的言論！」

　　許律師立即反擒掣肘，「法官大人，這完全是合理推測。」

　　法官手拿許律師遞交上去的證據原件宣佈：「反對無效。」

　　「法官大人，我說完了。」許律師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語畢回座，根本不給向佐回擊的機會。

　　吳桐頹然跌坐，腦中驀地一片空白……

　　……

　　她坐在座位上，沒了魂魄。聽著陣陣刺耳的結束鈴，死灰般的心再激不起半點漣漪。

　　她的手機在包裡震動，她機械地拉開包鏈去拿，手一松，渾然不知手機掉落在地。

　　一隻手撿起了她的手機，並握住她的手，將手機放進她的掌心。手的主人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得到監護權之後我會送童童去國外念書，你一輩子別想再見到他。」

　　7.絕境

　　自此吳桐的生活變得一塌糊塗。

　　她的大小投資短期內全部虧空，無一倖免。

　　她在TC工期內外接的項目被曝出，按行業慣例歷來對此睜隻眼閉隻眼，可公司突然以此為由，和她解約並求償。

　　她的銀行資產被凍結，吳宇那邊一天撐不過一天，終是沒瞞過爸媽。再未見轉機，就只能變賣資產。

　　第二次庭審，她最新的財務狀況慘不忍睹，短短時間她已被逼到破產邊緣。向佐的安慰，越來越沒有說服力。

　　厲仲謀是真的要把她逼上絕路。

　　護照、返鄉證……所有證件都準備好，吳桐從法院出來，直接去學校，提前接兒子放學。神色焦急地打電話訂機票，童童身處其中摸不著頭腦，正要開口問，吳桐已掛了電話，將童童摟過去，「我們回南京，馬上。」

　　「這麼快？」童童沒反應過來，還要說話，吳桐又開始撥電話，撥到吳宇那裡，卻是媽媽接的電話。

　　吳桐愣了一下改口，「媽，我和童童今晚就回南……」

　　媽媽比她還急，「桐桐，媽正在忙，有什麼事等我忙完了再說。」

　　吳桐幾乎本能地屏住呼吸，事情還能有多糟糕？

　　「出……什麼事了？」

　　此時腦子是空白的，聽著媽媽焦急的解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你哥公司被討債的人堵了，你哥也受傷了，媽現在正在醫院幫忙。先不說了……」

　　「哥他傷得怎麼樣了，嚴不嚴……」

　　回答她的是一片忙音。

　　吳桐呆在那裡，除了頹喪，再無其他。

　　手中電話停了又震，震了又停。

　　童童眉眼低下去，再低，滿腹的不情願，「媽咪，我們就這麼走了？不跟大家告別嗎？可哥，還有，還有爹地……」

　　兩個字，觸及了地雷，吳桐手中的行李陡然撒落一地，衣物滿床都是，「那個人不是你爹地！你想跟著他的話就不要再跟我說話！」

　　童童眼睛驀地睜大，呼吸哽在了喉間，惶恐而不可思議地看著吳桐。

　　歇斯底里過後，她的身體裡像是某處突然撕裂了傷口，尖銳地痛。

　　孩子的眼睛慢慢通紅，淚水在打轉，吳桐終於知道疼痛所在了，這是她的寶貝兒子，她怎麼可以對他發脾氣？怎麼可以……

　　恨他？

　　慌忙蹲下，抱緊他，「媽咪錯了，媽咪不該凶你的……」

　　7.絕境

　　孩子委屈的眼淚滑進吳桐的後頸，溫熱地熨過她心口上的傷。

　　很疼很疼，疼得她彎下了腰，緊緊把孩子捂在胸前。

　　擦乾了孩子的眼淚，一切卻都還是沒有解決，吳桐依舊得為自己鬧出的這些事情親自做一個了結。

　　當日她並沒有回南京，翌日約了向佐出來。

　　幽靜的咖啡廳，咖啡豆的香馥掩不去她周身的苦。

　　向佐推門而入，一眼便看見窗旁憔悴的女人。

　　落地窗外細碎的光都化成細碎的玻璃渣，紮進了他的眼裡。

　　吳桐提前到的，已經喝了三杯咖啡，手裡的第四杯也快要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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