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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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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他看不慣的就是沙薇娜老是裝病,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疼,疼就疼吧,還不肯吃藥,劉元把飯做好了都不肯起來吃,非得喂到嘴邊,又不是演電影,恩愛秀作給誰看?所以過了不到半年,他就開始厭煩,做愛也沒什麼心情,尤其怕聽沙薇娜用英語叫床,每次一聽到就魂飛膽破,匍匐在陣地上欲仙欲死,戰鬥指數瞬間降為負數。沙薇娜不明白他的病根兒,漸漸地就開始藐視他的武功,有次劉元剛合上眼她就開始自慰,劉元聽見身後聲音不對,開了一點燈,看見沙薇娜一邊忙活,一邊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嘴裡兀自嘔耶嘔耶地叫,劉元俯下身來詳詳細細地研究了半天,這時沙薇娜就要到站了,粉紅色的燈光下,劉元看見他的妻子牙關緊咬,白眼直翻,臉上毛孔大張,顆粒浮凸,像一張用舊了的砂紙。 從那以後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出了點問題,睡著的時候有感覺,要用的時候狀態全無,怎麼激勵都沒有積極性。作為妻子和主要受益者,沙薇娜不僅不協助他治療,反而惡毒地進行打擊,指著錄影上犀利剛猛的黑人,用英文說:「雞不能像雄鷹一樣飛,你還是歇著吧。」打擊得此雞萬念俱灰,佛祖心頭坐,羽毛滿天飛,恨不能一頭撞死。 2002年10月劉元到上海出差,幫一個溫州老闆籌畫一個保健品專案,活兒幹得很漂亮,方案出臺後,溫州老闆十分高興,說有信心在兩年之內追上腦白金,出手也很大方,除了合同約定的18萬,又格外給了三萬塊的辛苦費,劉元拿著這筆額外之財,在南京路上轉悠了半天,給岳父買了一匣哈瓦那雪茄,給小舅子買了一輛法拉利車模,坐了一會兒出來,感覺還缺了點什麼,就到免稅商店花九千多買了一套SKⅡ,心想沙薇娜畢竟是自己的老婆,管吃管睡,還給他房子住。 他第二天中午回到深圳,計程車司機是個多嘴的江西佬,一路都在控訴當官的腐敗,劉元沒搭腔,只是在那裡笑。到蛇口後看見幾個民工打架,他還發了點感慨,想自己當年跟這些人沒什麼區別,現在有家有業,也算出人頭地了,來之不易啊。沙薇娜毛病不少,不過誰家夫妻之間沒點矛盾呢,總要慢慢磨合。另外身體好像也好了起來,在上海呆了十幾天,每天都有狀態,可惜沒有用武之地。想到這裡劉元笑了一下,想這次要跟沙薇娜好好談談,別的毛病可以容忍,但無論如何不能再用英文叫床。 上樓,開門。那一袋子SKⅡ還是有點分量,勒得他手生疼。這時候沙薇娜應該還在公司,劉元放下東西,覺得有點渴,拿著杯子去倒水,走到臥室門口,聽見裡面隱隱約約有點聲音,他心中疑惑,輕輕推開門,只看了一眼,腦袋裡嗡地響了一聲,一下子僵在了那裡,手裡的杯子晃了兩晃,啪的一聲掉到地上,哢嚓裂成碎片。 床上。沙薇娜赤身裸體地跪在床頭,一個高大魁梧的洋鬼子叉腿站在她身後,嘴裡呼哧有聲,牆一般的後背上佈滿汗珠。聽見聲音,兩個人同時轉過身來,房間裡鴉雀無聲。過了大約一分鐘,沙薇娜直起身來,平靜地問:「凱文,你進來為什麼不敲門?」一年之後,劉元帶我去弘法寺,燒了香,捐了香火,在明覺禪師房裡喝了兩杯茶,劉元的表情很莊嚴,跟他師父談了半天寶林逸事,然後閉眼打坐。我覺得無聊,出去轉了半天,直到太陽落山才回來,那時明覺禪師已經走開了,劉元雙眼緊閉,坐在那兒不停地喃喃自語:「浮生如夢,一墮十劫。要之不離,要之不棄,不離不棄,得見真如……」 第二十九章 趙寶剛給肖然當了三年保鏢兼司機,沒出過一次事。他是個退役武警,學過兩手擒拿格鬥,一般情況下三五個小夥子近不了身。跟肖然之前,他先後跟過兩個老闆,一個是搞服裝的,一個是搞房地產的,都是身家億萬的大款,所以趙寶剛也算是見過世面,不過第一次開肖然那輛480多萬的防彈賓士時,他還是有點心虛,打了兩次火都沒發動起來,肖然坐在後面臉陰得像個茄子,讓趙寶剛腿肚子直哆嗦。 趙寶剛跟著他走過十幾個國家,住過帝國大廈的六星級酒店,在凱旋門和康橋上留過影,在拉斯維加斯看過脫衣舞,肖然到東京買春,一晚上花了幾百萬日元,他也跟著沾了點光,肖然甩手給了他五萬日元,趙寶剛花三萬叫了個制服女郎,剩下的兩萬偷偷地裝了起來。那個制服女郎又冷豔又風騷,啼聲宛轉,回味悠長,讓人欲罷不能,趙寶剛忙活完後,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就到肖然的豪華套房門口去站崗,一支煙還沒抽完,四個千嬌百媚的和服女郎魚貫而出,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麼,趙寶剛心中疑惑,探頭張望了一下,看見肖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衣冠楚楚,雙眉緊皺,顯得又疲憊又厭倦,還有點說不清楚的悲傷。 保鏢也好,司機也好,都是隱身人,什麼事都要看在眼裡、聽在耳裡、爛在心裡,三年裡趙寶剛見過無數大人物,政府高官、影視明星、身家億萬的大老闆,還有一些黑道人物,他瞭解君達公司最核心的秘密,卻從來沒跟人說過一句。肖然死後,他給肖挺開了兩個月的車,有一天送肖挺和衛媛去香港,看見他們倆在後座上又拉又扯,衛媛一邊吃吃嬌笑,一邊罵肖挺「缺德」,趙寶剛心裡一酸,猛地轉了個彎,後座上的兩個人砰地撞到一起,肖挺大聲斥責:「你怎麼開的車?!」 這時他突然想起肖然死前說的一句話,他那天喝了一點酒,醉醺醺地說:「剛子,除了你,我誰都信不過。」在趙寶剛的眼裡,肖然慷慨、仗義,一出手就是幾百上千萬;他又威風又和氣,三年裡沒對他發過一次脾氣,每次出差總要關照一句:「剛子,給家裡打電話沒有?出差在外,多給家裡報報平安,省得他們惦記。」他身家億萬,卻很少笑,他嫖,他賭,一擲千金,人人都圍著他轉,但每次揮霍之後,他總是一副要虛脫的樣子,臉色蒼白,眼神黯淡,坐在在喧鬧的人群中一言不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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