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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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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幹什麼都得講究專一。」 收拾完碗筷,一起站在水池邊默默洗碗。 我遞髒盤子給睫毛,她洗乾淨遞還給我,我放進櫃子。如此這般,挺有意思。偶爾遞錯碰到對方的手,會產生一種奇怪的甜甜的尷尬。 坐在沙發上看《黑暗中的舞者》:比約克在鐵軌節奏聲中、工廠各種機器工具的撞擊聲中、腳步前進節奏聲中,類似的種種大自然聲音裡翩然起舞。特別讓人觸動。比約克最後行刑前,脖子裡套著枷索繼續微笑吟唱。 瞅瞅睫毛。 正一動不動盯著電視,忽閃著長長睫毛,眼睛潮濕。可能是感動得累了,咕咚一聲倒在我肩膀上。我順勢抱住她。睫毛靠了一會兒,好象想對我說些什麼,瞅幾眼,歎口氣,掙脫我,站起來抱著小羊鑽進房間。 她似乎在一味拒絕我? 因為不不?還是因來我過去的混亂生活? 琢磨不透,也懶的琢磨。 打著哈欠去睡覺。 被子裡一股陽光的味道。 應該是中午睫毛曬過了?忽然感覺家裡有個女人照顧真好,生活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不似以前生硬無理。得意地吹了會兒莫札特的《小步舞曲》。 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莫札特傳記。看到這樣一段敘述:「莫札特時代,音樂家沒有任何經濟保證,無法接近足夠的觀眾。只能寄食于教會和貴族,在歐洲到處遊蕩,待遇與吉卜賽人差不多。1789年,莫札特債務如山,沒有足夠的柴夥過冬。」 看得有點憂鬱,掩卷深思。 喜歡巴羅克時代的巴赫,還有古典時代的莫札特。有人說,音樂如果換個名字,應該是巴赫或者莫札特。 愛情如果換個名字,應該是誰? 10 忘了拉窗簾,早上被刺眼的陽光弄醒。 伸著懶腰走出房間,驚訝地發現睫毛正在收拾背包,準備離開的樣子。 「去哪兒?」我心裡一緊。 睫毛抬頭看了我一會兒,去桌子上拿張字條,懶得說話似地遞給我。字條上寫著: 「出去掙錢了。廚房有淨菜,直接炒即可。」 「去哪兒?」 「安徽西遞。」她簡單回答,把玩具小羊塞進背包。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去那兒掙什麼錢? 她收緊背包繩結,準備出門。 「一起去吧?」 我問。 她瞅瞅我,皺下眉頭,笑笑搖頭。 「我最近沒事,正好出去轉轉,聽說那個古鎮景色不錯。況且開車去方便許多,不是嗎?」 睫毛可能被開車去的想法吸引住了。瞅我一臉真誠,想了想,點頭同意。 「去那兒掙什麼錢?窮鄉僻壤的?」我嘟嚷著。 「掙有錢人不容易掙到的錢。」 ▽ 到了西遞,住在古鎮一個家庭客棧。 一棟三層樓的老客棧。 據說是胡氏後代居住過的老房子,胡氏宗譜裡有所記載。一個大院子,種著桔子樹杏樹。春暖之際,杏花綻開,芳香暗隱。桔子樹卻沒有動靜,聽說秋天才會開花。 一對老夫妻。 老太太和藹熱情,招呼我們如同兒女,細心周到。老頭兒卻古怪死板,臉上永遠陰沉沉,沒有一點表情。看人永遠垂著腦皮,眼睛往上瞅,呼嚕嚕抽著一筒不知擺弄了多少年的水煙。尤其對我很有意見,或許因為我喜歡在老房子裡到處瞎轉悠,他總擔心我會偷偷摸摸拿走什麼古董寶貝似的?其實除了這棟老房子,真沒什麼寶貝。 睫毛帶我爬到樓頂,有一個小平臺,可以盡覽西遞全景。 她支上一個木畫架,掏出畫布,各種顏色試管大小的顏料管,畫筆盒,洗筆筒,還有調色板,認真擺放整齊。味道如同殺手里昂在組裝自己的遠端狙擊步槍。 「賣畫為生?」我恍然大悟。 她沖我點頭笑笑。 我不禁有些慚愧。想起以前經常笑話人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睫毛穿著一件好看的吊帶工裝,很多大口袋,繼續忙活她的。 我無事可幹,坐在平臺磚頭圍牆上,點根煙,遠近觀察整個古鎮。 遠處環繞著一片低矮的群山。山坡上遍栽含苞待放的果樹,山腳下開滿黃燦燦的油菜花。古鎮濃郁的明清徽派民居特色。到處都是高聳的灰磚牆,鱗次櫛比的青磚瓦房,精雕細刻的八字大門樓,高聳的馬頭山牆,曲折的牆面,形狀各異的石雕漏窗及街頭巷尾的石凳水井石板橋。幾條小溪彎彎曲曲潺潺流過。房屋結構有點象西塘。除了土木與石頭建築材料不同,另外一個區別在於,西遞到處都是清澈小溪,西塘則有一條骯髒小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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