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凹(9)_郭建勳

九

　　「不會。」

　　小四川罵道：「我看你連操B都不會操！」

　　說著掏了疊錢出來，是剛出的糧，還熱騰騰的，點了五張，遞給德寶。德寶不要。小四川硬塞到了德寶手中。

　　出了糧後，晚上，工棚裡就沒有一刻消停了，這裡湊一堆、那裡湊一堆，打一吃三，笑鬧聲、爭吵聲快揭了棚頂。每個人前面放一疊錢，腳踩了，贏了，笑嘻嘻地把三家的錢收回來；輸了，高聲罵幾句娘把錢擲了過去。小四川和他四個打四眼狗的老鄉是最癮的幾個角色，他們分開跟人賭，幾乎每天晚上他們都要贏錢，贏了錢就甩著一把鈔票去李胖子那裡喝酒。每次小四川都要叫上德寶，德寶不好意思，小四川就瞪眼：

　　「別人的錢，怕吃了屙不出？」

　　這一來，李胖子的生意就好得不得了，像個肉球似的滾進滾出，像淋了雨似的滿身油汗，那眼睛縫兒一直笑眯著。看到李胖子忙成這樣，有一次，小四川就說：

　　「死胖子，累死你！你女兒怎麼還沒來？」

　　「快了，快了。」

　　德寶學會了抽煙，也學會了喝酒，這兩件事是同一個晚上學會的，就是跟小四川他們第一次去李胖子那裡的那個晚上。小四川扔了支煙給德寶，德寶說不抽，小四川的一個老鄉卷毛就火了，拍了一下桌子：

　　「哪有男人不抽煙不喝酒的？」

　　卷毛的樣子最凶，左額角上有道疤，像爬著條蜈蚣，他跟小四川及其他三個老鄉都是泥瓦小工。德寶有點怕他，就點了，狠狠地吸了一口。這一口下去，德寶腸子肚子都吐出來了，小四川他們拍著巴掌大笑。笑完了，卷毛端了杯啤酒過來：

　　「不錯不錯，保准是條好煙槍！來來，喝了這個就舒服了，大口喝。」

　　德寶真的大口喝了，噗的一聲全噴出來了。大家又拍著巴掌笑，卷毛問：

　　「什麼味？」

　　德寶說：「潲水味。」

　　說起來真怪，第二次，德寶就一點反應也沒有了，尤其是啤酒，喝出了那種甜甜的味道，而且，他比小四川他們還能喝，喝水似的，小四川歎道：

　　「你天生是個酒桶！」

　　德寶沒看出來，李元慶以前磨子壓不出一個屁來，低頭哈腰只知道幹活兒，但這一出了糧，牌捏在了手裡，就變成了另一個李元慶了——賭鬼李元慶。李元慶打牌，看的人不敢多嘴，有一次，莊家出牌，也是鋼筋班的一個小夥子咳了聲嗽，那莊家就換了張牌打了。最後，李元慶輸了。這下不得了了，李元慶沖過去拽了那小子的頭髮，拖到了地上，狠狠地撞，撞出了一攤的血。看得德寶傻了眼。

　　李元慶也幾乎每天晚上都贏錢，但他贏了錢卻不像小四川他們一樣去李胖子那裡，而是坐在床沿上，先是把那些毛了角的錢一張張地抹平，後是一遍遍地數。數好了裝進塑膠袋裡，折了一下又一下，然後放進短褲的保險袋裡。上了點年紀的人的短褲都縫了一個保險袋，所以，工地上的錢有股尿騷味。李元慶的褲襠一天比一天鼓，都贏了2000多了，有人打趣說：「李元慶，雞巴翹了呀！」

　　李元慶吐了一口黃痰說：「屁眼洗乾淨了讓老子操一下呀，老子給你錢！」

　　打牌的人越來越少了，這天晚上，只剩一攤了，四個人：李元慶、小四川、卷毛及另一個四川老鄉。圍了很多人看，但沒半個人吱聲。剛開始打的是10塊錢一鋪的，李元慶一個人贏，他兩條腿圈成一個圈，贏了就扔到裡面，錢都快把他的腳淹掉了。李元慶看了一眼三個人的前面，錢都不多了，就問小四川：

　　「幾點了？」

　　「12點過10分。」

　　「爽快點搞幾把，明天還要上班，20塊錢一鋪的。」

　　小四川看了卷毛一眼，卷毛很猶豫的樣子，最後說：

　　「好吧好吧，都送給慶哥算了！慶哥，輸了，可不要學矮冬瓜！」

　　李元慶罵道：「我輸我老娘棺材本的時候，你還在你爹的大腿上抽筋呢。」

　　將近1點鐘的時候，李元慶鋪面上的錢全輸完了，卷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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