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商之嘴臉(20)_孫雄

二十

　　簡光光搖搖頭，大聲說：「那好，今夜就去你家吃飯，看你洩露不洩露！」

　　市政府宿舍大院，可以說是鎮龍市區的中南海。幾十幢宿舍錯落有致，分成兩縱排開。圍牆用傳統的琉璃金瓦壘起欄柱，再用飾有西洋圖案的鐵柵圍護起來。通透型的圍牆外，植滿了紫荊花。紫荊花開，紫紅的花瓣一簇簇隨風飄落在宿舍區內的小道上，非常悅目。社區北門直達公園，東門可通鎮龍大道，出入方便，可謂鬧中取靜。

　　社區內，特別引人注目的是主道兩行高高挺立的棕櫚樹，猶如一個個修長苗條的少女，伸手可握的腰身下，著一件圈圈相連的百褶裙，頭上隨風飄曳的樹冠似浴後披肩的長髮，在羅馬式路燈的映照下，更顯幾分夜的溫馨。

　　鎮龍市商品房房價與其他沿海城市相比並不高，只有這個社區的房價只漲不降。好多做生意賺了錢的人，為了顯示身份，都競相變著法子往裡擠。

　　唐義家在社區三幢中梯的最頂層，他說自己站得高才看得遠。

　　上燈時分，簡光光依約而至，左手抓著一聽罐裝的生力啤，右手拎著一個沉甸甸的網兜，網兜裡面兩隻甲魚探頭探腦。

　　簡光光騰不出手來，只好用腳踢門。

　　唐義的老婆是市實驗小學的語文老師，姓楊，也是唐義詩作的崇拜者。簡光光跟她老公是好同學，又是同事，經常到家裡來，熟悉了也就不客套。楊老師稱簡光光挺有特色，不像家鄉的人叫他大頭光，也不像市場賣菜的商販稱他簡老闆，更不像單位裡所常用的小簡或者指名道姓，而是在中間打個結，說：「光光，等一下，我開門來囉。」

　　簡光光進門後，把東西遞給楊老師，便脫下皮鞋，走到客廳，坐在木沙發上，自己斟起茶來。

　　楊老師系著圍裙，回到廚房忙活。她怕簡光光一個人寂寞，邊切菜，邊大著嗓門對在客廳一個人喝茶的簡光光說：「光光啊，你也是個大男人了，怎麼到現在還打光棍？今天可是團圓節，也不把你的女朋友帶過來給嫂子瞧瞧。」

　　簡光光比唐義慢生一個月，所以對楊老師還得稱嫂子。「我說嫂子，這事也不能怪我，今天晚上我正想去外面打獵，看看能否碰上一個半個，可是你老公呀，飽漢不知餓漢饑，硬要把我拉到這裡來……」

　　唐義回家了，聽到簡光光的話尾，便順勢接過了話茬，「大頭光，你這小子，人還沒長大，就急著找老婆，我看你呀，還得去照照鏡子，看看哪只眼珠是不是有問題。」

　　「什麼？我還沒長大？」簡光光攤攤手，朝廚房方向叫道，「你個矮冬瓜，不就比我大二十幾天嘛，就只許你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啊。嫂子，你聽，這公平不？我不娶老婆，姑娘堆裡就有一個沒老公囉。」

　　「阿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楊老師往鍋裡下了些油，「光光呵，如果你現在真的還沒女朋友，我給你介紹一個。我有一個同學，現在市直機關幼稚園當老師，人挺不錯的，找個時間安排你們見見面好不好？」

　　唐義在簡光光身旁坐下，眯起眼睛，說：「我堅決支持。實際上，像我們這些機關裡的小幹部，娶一個老師最合適。第一，老師有固定收入，工作比較輕鬆；第二，老師有寒暑假，業餘時間還可以兼職；第三，母親當老師，有利於孩子的培養教育……」

　　簡光光一門心思在青青身上，一聽楊老師說要給自己介紹物件，便偷偷笑了。

　　「阿義，你不要閑操心，你看光光一句話都不說，人家一定是暗度陳倉了，我們還在這兒替他乾著急。」楊老師見簡光光不答話，把手中的勺子往鍋裡翻攪了一下，鍋裡「嗞嗞」冒出油來。

　　「大嫂，這可冤枉我了。我現在可是有賊心沒賊膽喲。」沒等楊老師說完，簡光光忙吸一口氣表白。

　　唐義想插嘴，又把話咽了回去。簡光光看在眼裡，拍了唐義大腿一下，說：「矮冬瓜，你不要故作高深了，我看你還有話沒說出來。」

　　「是的，我是有些話沒說出來。俗話說，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不過，既然我們是老同學，有些話雖然不好說，但還得說。你剛才說什麼賊心賊膽，我知道你心往何處想，好在手還沒伸出。我看啊，你還是見好就收吧！」

　　「你指的是誰？」

　　唐義站起身，走向陽臺，放眼望瞭望社區茂密的棕櫚樹，吟起了詩：「青青河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簡光光尾隨唐義，跟到陽臺上。他意識到唐義知道他看中了青青，便把手搭在唐義的肩膀上，悄聲問道：「既然老兄知道了，你覺得這事……」

　　「兔子不吃窩邊草。」唐義搖搖頭，答得非常乾脆。

　　「什麼？兔子不吃窩邊草？難道我是兔子？就算是兔子，兔子吃草也是正常的嘛。人家未嫁我未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為什麼不能追她？」簡光光盯著唐義，豎起食指點著自己的鼻子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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