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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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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放飛了。」唐糊迷問道,「你確定這是令尊的筆跡嗎?」 「單看那一橫一豎一撇一捺,我就知道那是我爹爹的字,錯不了!」芽兒肯定地說。 「既然令尊下落不明,你又如此肯定這是他的筆跡,那這信是令尊在哪兒所書呢?」 「是啊,這是在哪兒寫的呢?」芽兒搖搖頭,「這門親事我是知道的。今年春末,我家收到山東的來信,說唐府老爺病重,急著要給唐少爺成親,希望把原定婚期提前。看完來信,我爹爹欣然同意,回信要唐府派隊伍前來迎親。誰承想,打那以後,再也見不到唐府的回信。我爹爹牽掛,一連又幾次去信,可每一回都石沉大海,杳如黃鶴……」 唐糊迷長歎一聲道:「今春家父病危之時,最盼望見到兒媳過門,沒想到遲遲不見貴府回信應允,結果滿含遺憾而去。」 芽兒驚問道:「唐老爺病逝了?」 唐糊迷輕輕點頭:「嗨,別提了,一家老少七口皆命赴黃泉,留下我孤苦一人!」 「你就是唐家少爺?」芽兒問道。 「正是。」唐糊迷又點點頭,「自渭南到山東千里迢迢,這麼說,是信鴿出了差錯?」 「怎麼會呢?」芽兒道,「如果信鴿有誤,你手中之信又是從何而來?」 「我手中之信,或許是由於信鴿遲誤,所以剛剛收到。」 「不會的。爹爹寫信總是我來研墨,在每一封書信下麵,都署有時日與下款,而此信卻沒有,所以我斷定,此信必是我爹爹後來所寫,他可能還在世上。」 談話間,天色漸暗。唐糊迷深感孤男寡女多有不便,於是決定明日再來,遂起身告辭。 芽兒執拗,她邁前一步,把唐糊迷攔在門口,淚眼淒迷道:「不管怎樣,唐趙兩家是訂有婚約的,老人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根扁擔抱著走』,我芽兒生是唐家人,死是唐家鬼,今兒總算見到我的男人了,你不能就這麼走!」 唐糊迷見狀,傻眼了:「七天來,一路鞍馬勞頓,我暫找客棧歇息一夜,明日再敘。」 芽兒不依不饒:「不行,你這豈不是欺負我一介弱女子?趙府雖比不上唐府氣派,但食宿的地方還是有的,怎能讓你夜居客棧?」 「你我男女有別,住在府上多有不便……」唐糊迷解釋道。 「趙家只剩一空蕩蕩的宅院,只要你我行得端走得正,還顧忌什麼閒言碎語?」 唐糊迷道:「唐家現已是家破人亡,兩家雖有婚約,可親事尚未明瞭,我還是住在客棧的好。」 「既有婚約,還有什麼未明之處?」芽兒生氣了,哭成一個淚人。 唐糊迷於心不忍,固執不過,只好同意住在趙府。芽兒聰慧,做得一手好菜,唐糊迷吃罷,便早早到芽兒安排的住處睡下。 夜半之時,唐糊迷正欲起身小解,猛聽外面哭喊一聲:「爹,娘,芽兒找你們來了!」 ①[注]「尿脬」中的「尿」字,讀作suī。 二十四 取道普救寺 院內黑沉沉的,寂靜無聲,那一聲哭喊,仿佛要把漫長的冬夜撕個粉碎,讓人聽得膽戰心寒。 唐糊迷開門一看:哎呀,不好!芽兒于廳堂前的大樹上搭一白練,吊死在上面。 唐糊迷飛奔出門,來到樹下,縱身揮刀斬斷白練,救下芽兒。 芽兒昏迷過去,唐糊迷幾次掐按人中,又潑些冷水到臉上,才使她慢慢蘇醒過來。 醒來後,芽兒一通號啕,說全家都不見了,留她一個人還有什麼奔頭,不如一死了之。唐糊迷把她抱到屋裡,點燃蠟燭,勸解道:「芽兒,我第一次來到趙府,你卻要投練自絕,縱然我身有百口又如何辯解得明白呀?那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嗎?」 芽兒拭一下淚水:「不關你的事,天亮後,你走便是。」 「豈可如此,再者說了,哪有見死不救之理。」 「全家人不見了,我還有什麼活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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