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詭(31)_漫聽雷

三十一

　　十四陌生人

　　若非親眼所見，打死都不會相信，畫中的那口井會瞬間消失了！唐糊迷揉搓著眼睛再審視一遍：呵，這到底是有神了還是鬧鬼了？

　　難道府院西北竹林裡的那口深井也會消失？這樣想著，他飛快地跑到竹林裡，還好，那口井還在！

　　唐糊迷手扶轆轤向井筒裡望著，想起井中的洞口以及地道，心中暗暗思量：由此看來，唐府深宅大院、高牆深扃也並非安全之地，起碼一條地道隨時可能有外人進進出出。更何況，這地道長有二三裡，一直向外通到塹子灣畔的老榆樹下，那裡荒野一片，雜草叢生，破敗的城牆後還有一個神秘的洞穴……想想可真有些嚇人。要麼，把這深井堵死？不行！那個黑影人的面紗尚未揭開，或許他與唐府有著異常驚人的秘密，極有可能還會來此，要是封死井口，豈不斷了線索？要麼，派兩個夥計日夜在此值守？——更不行！那不是打草驚蛇麼？要麼告訴魏老媽子與紫嫣？也不妥！黑影人曾在信中說過，「凡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足為外人道也。」也罷！諸事往往人算不如天算，順其自然便是。常言道「福禍相倚」，留此地道未必不是好事，以後，凡事小心謹慎就是了！

　　可是，如何判斷是否有人出入此井呢？唐糊迷倒背雙手，環繞井臺轉幾圈——哎，有了！

　　他從牆角處捧來一些幹透的沙土，雙腳倒退著均勻地撒于井臺周圍。如此甚好，假如有人出入此井，定然會留有腳印在沙土之上，而且誰都不會在意。

　　布好沙土，唐糊迷得意地笑了笑。

　　且說帳房孫先生自從接管帳簿以來，晚睡早起，謹慎勤懇地梳理帳目。期間，他數次讓魏老媽子與紫嫣催促唐少爺來帳房，可唐糊迷一直抽不出空兒。

　　「今天天氣晴好，少爺的身體也康健如常，何不請他過來查看查看帳目？」孫先生對正往火盆裡添加木炭的紫嫣說。

　　「倒也是。」紫嫣撥弄著炭火，「可少爺不比老爺，他一心貪玩，沒心思理家。為帳目的事，催他幾次了，可他總不著急。」

　　「接手帳簿多有時日，該理的都理順完畢，少爺來過過目，我也放心。」

　　「孫先生，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呀，」紫嫣說，「多多少少來來回回還不是算盤上的那幾顆珠子嗎？」

　　「哎，不是那麼簡單。帳目這東西繁瑣著呢，豈止撥弄算盤珠子？」孫先生往上推了推眼鏡，「何況，老爺過世，原先的帳房先生不知所終，沒有帳目交接，只扔下一帳簿爛攤子，萬一中間有個差頭兒，我如何說得明白？」

　　「嗯，有理。原先管賬的是前街的蔡先生，死了有一年了，從那以後，帳目再沒有整理過，一直糊塗著。」紫嫣點點頭，「要不，我再去喊少爺過來？」

　　「當然好了，」孫先生說道，「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他請來。」

　　「好的，我試試看。」紫嫣應聲出去。

　　不一會兒工夫，外面傳來腳步聲，接著是唐糊迷的聲音。

　　「什麼清楚不清楚的，俗話說『肉爛在鍋裡』，我就不信，銀子、銅元會長上翅膀飛走不成？」

　　「孫先生為唐府著想，一片好意；再者說了，遲早你不要來看看嗎，那樣，孫先生才會心安。」銀鈴般的是紫嫣的聲音。

　　「唐家已是至此，剩唐糊迷一個，縱使我有些本領，可手再大終究捂不過天來，偌大一片家業，大事小事你們酌情辦理就是了。要是對你們不相信，我還會相信誰呢？」

　　「可畢竟要少爺過手不是？」隨著話音，紫嫣推搡著唐糊迷進到帳房。

　　見唐糊迷進來，孫先生站起身：「少爺。」

　　「啊，孫先生，紫嫣說您有事找我？」唐糊迷客氣道。

　　「是的，少爺。帳目理順完畢，請少爺過目。」說著，孫先生伸手揖唐糊迷到桌子邊坐下，隨後，把一摞摞帳簿搬到桌面上。

　　唐糊迷掃一眼厚厚的一摞摞帳簿，說道：「孫先生，這樣吧，如此多的帳簿，一時半會兒我也看不完，你把總的帳目拿來我看一下，其他的明細帳容日後閒暇我再慢慢查審。」

　　「好的，少爺。」孫先生說著，把總帳目遞過來。

　　唐糊迷邊看邊不住地點頭：「嗯……孫先生的帳目整理得清楚著呢。」

　　「謝少爺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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