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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蘇常勝笑了:「好,這就是你一個市長說的話,這就是你一個身為人父的人說的話。我問你,你怎麼會說秦富榮的死和我有關?」

  蘇禮:「秦富榮是為了我才保護你,甚至於犧牲自己的生命。」

  蘇常勝:「那我問你,如果是你猜的那樣,你想怎麼做?」

  蘇禮毫不猶豫地說:「你必須投案自首,還秦富榮一個清白。」

  蘇常勝:「晚了。你已經犯了包疪罪,要自首你先去自首。」

  蘇常勝說完,氣衝衝地走了出去。

  孫敏:「老蘇,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就放他一馬,讓他出國去和咱孫子重逢吧。你逼他自首,秦富榮也活不過來了。」

  蘇禮:「馬達和周偉新不會甘休。他是逃脫不了制裁的。天網恢恢,天理難容。任何一個犯罪分子,都不能逍遙法外。我也是……」

  孫敏愣怔地半天沒說話。

  蘇禮穿衣邊向外走,邊說:「我出去走一走。

  晚上.市政府傳達室。老傳達在擺好的棋盤前發愣,自言自語說:「秦秘書長,你走了,我和誰下棋啊!我和誰吵架啊!」

  秦婕走了進來。老傳達一驚:「婕兒,這麼晚了,你怎麼……」

  秦婕:「大伯,我陪你下盤棋吧。」

  老傳達想說什麼,秦婕已經坐在了棋盤前。

  老傳達也坐下了。

  二人走了幾步棋,老傳達稱讚說:「好棋,和你爸是一個戰法。」

  秦婕:「大伯,我想問您一件事?」

  老傳達一驚:「什麼事?」

  秦婕:「花園廣場出車禍那晚,是不是您值班?」

  老傳達點點頭。

  秦婕:「您看沒看見有一輛黑色轎車開進來?」

  老傳達大驚:「沒有,沒有。我沒注意。」

  秦婕:「那您看到我爸出去過嗎?」

  老傳達搖頭:「沒有。沒有。」

  秦婕:「有沒有你認識的人進來過?」

  老傳達神情有些慌亂,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搖了搖頭。

  秦婕從傳達室出來後,攔了一輛計程車。

  秦婕走後不久,一輛警車把老傳達帶到了刑警支隊。

  李偉:「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老傳達點頭。

  李偉:「不對,那天晚上明明有一輛黑色小轎車開進了市委大院。開車的停下車後還是從大門走出去的。你要是做偽證,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再說,你和秦秘書長多年交情不錯,你願意讓秦秘書長死了還背著黑鍋嗎?」

  老傳達低下了頭。

  蘇禮不是在大街上隨便走走,而是到了辦公室。他坐了一會才開了燈,發現桌子上一封信,趕忙打開信。

  信是秦富榮寫的:「尊敬的蘇市長,能讓我稱您一聲尊敬的兄長嗎?請原我的不辭而別,而且是永遠的分別。我從一個鄉村民辦教師成長到今天,是與您的培養分不開。沒有您,就沒有我秦富榮的今天。尤其是文革初期,我頭腦發熱,做了對不起您的事,您後來不但不計前嫌,還用了我,給了我第二次政治生命。我一直想有一個天賜的機會,能讓我報答您的大恩大德。勝子出車禍以後找到了我,我很害怕,又很震驚。勝子從小到大,一直要求上進,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幹部。按照他違章駕車造成他人死亡的行為,一定會坐牢,他的政治生命就毀於一旦。勝子是個好幹部,我們培養一個好幹部不容易。如其讓他去牢裡坐囚徒,不如讓他繼續做一個好局長,多為東州人民辦點好事。再說,他是您唯一的兒子,是您的希望,您的驕傲,他如果成為囚徒,對您的打擊可以說滅頂之災。出於這種考慮,我決定找一個人頂替勝子去當肇事者、去當囚徒……可是,我能力不夠,水準有限,沒有認識到朱繼承等黑惡人物的醜惡面目,因而這件事被朱繼承利用,致使事情越搞越糟,就像一副圖越描越黑。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勝子。我後來才明白,我不想讓勝子當囚徒,是為了讓他當一個好官;而朱繼承他們不想讓勝子當囚徒,是把他當作自己的囚徒。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囚徒更痛苦。現在,到了只有我一死才能了結的地步。我只有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勝子的平安。只是不知我的死,能不能達到這個目的。士為知已者死。我做到了。」

  蘇禮的淚如泉湧。他擦了一下淚水,繼續向下讀著:

  「我死後,可能有人說我貪。我承認我這些年利用手中的權力,收了朱繼承的一些錢,包括勝子用的那輛肇事車,也是海南一個包工頭要送給常勝,被我截留下了。我只所以收錢收禮,是因為看到你為人正派,為政清廉,不會收下這些髒款髒物。而我不收,那些人又會腐蝕其他幹部。而且,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攻克常勝。現在這種社會風氣已經到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地步。但是,我一分沒動,一樣沒用,只是那輛車給勝子惹了麻煩。這些錢,我都捐給了西山貧困的農村。也許我的思想落後了,但是,我真的看不慣現在的一些事情。為什麼有的人可以借用手中的權力一夜暴富?為什麼有的人可以把國家的資產轉換為自己的資產?我的妻子卻因為手術費拖延了手術,導致死亡。我的那些父老鄉親卻至今生活在貧困線下……」

  「我跟了您多少年,處處向您一樣從嚴要求。那一次去西山抗洪,看到我曾經執教過的學校房屋破破爛爛,房子都被大雨淋塌了,孩子們在危房裡上學;看到曾經給我養育之恩的父老鄉親生活極為貧困,我的心在滴血。我曾經找過西山縣的領導,可西山是個貧困縣,像那樣的學校有幾十所,捉襟見肘的縣財政根本無力解決。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找到了風光一時的朱繼承,本想這位企業家會慷慨解囊,沒想到,他拿出了三十萬,記在了我的名下……從此,我就被他囚禁在籠子裡,成了他的囚徒……此後,我的心理也不平衡。既然他們的錢不乾淨,我收下為老百姓辦點好事,至於後果,我也知道,我這樣做是犯罪。同時,我也想保護你和勝子不被他們傷害。現在,我先走了,這個案子也可以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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