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勿語2-苗域桃源(61)_北溟神話

六十一

　　一股無名的怒火沖上心頭。先前橫肉男的慘死，已令我心生憤恨，但總算他不是死在我眼前的，感覺還能忍住。現在輪到眼鏡，我雖然跟這兩個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但眼睜睜看著剛才還好端端、活生生的人，被邪法殘害死在自己面前，難免憤怒莫名。

　　這種憤怒，不是虛偽，而是來源於對生命的尊重--或者有很多時候，我做事不是那麼正義和善良，但是當面對生命被殘忍剝奪的時候，那種與生俱來的人性仍然會激起我的同仇敵愾之心。

　　那白毛石被我一腳踢得老遠，已經滾出竹樓底，趴在那一票僵屍娘子軍面前，面孔向下，後腦勺向上。那頭白髮剛吸完人的血肉，已變成紅色的，兀自張牙舞爪著。

　　我發現那白毛石--現在已經是紅毛石--在慢慢地漲大，心中電光火石地一閃，我終於知道這石頭是什麼東西了。

　　上古時期水神共工與火神祝融大戰，共工輸而怒撞不周山，將天捅了個大窟窿，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鼇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當時，女媧的五色石並沒有用完，剩下的五色石便灑落人間。

　　由於這種石頭本是補天之才，但卻不能得到重用而埋沒荒野，因此雖靈氣十足，但也怨氣十足。就好比同班同學，本在一個起跑線上，但後來人家混得好，嬌妻愛子、家財萬貫、生活幸福，而咱卻下崗在家、老婆抱怨、孩子輕視，沒法不心生怨恨！

　　經過漫長的歲月，五色石汲取山川和日月的精華，可幻化通靈。民間傳說中，不乏五色石成精成怪的故事。《封神榜》的石磯娘娘、《西遊記》的孫悟空、《紅樓夢》的賈寶玉，都號稱是五色遺石所化，秉承天地間的靈氣和戾氣，在天上人間煥發出獨特的光彩。

　　據《天機不泄錄》記載，白毛石，即是五色遺石中的白色靈石，據稱這種石頭養好了，石屑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功效非凡。可惜我面前的這塊石頭生不逢時，誤入落陰地，吸收的都是天地間的凶煞氣，好端端的一塊美材，被養成血凶靈石。

　　我拈下腿上纏的一根白髮，用打火機點著它的一端，卻有煙氣和火花從它的另一端冒出。這證明白毛是中空的，空氣在其間急促流動，所以形成宛如哨聲的呼吸。而這種中空的白毛還有一個作用--捕捉靠近的生物，並吸去其血肉。

　　這塊白毛石被有心人利用，以邪法驅使其發揮全部兇氣，吸引捕捉一定範圍內接近的生靈，然後不僅吸血食肉，還能夠抽走其魂魄生氣，物理攻擊魔法攻擊兼備，端的是令人頭疼。想來此處落陰地功能如此強大，白毛石至少貢獻了三分之一的力量。好在其吸取生靈也有一定的範圍，超出那個範圍，便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強行將生靈攝來。

　　又記起眼鏡生前說，在秘道走著走著，碰到異變，手電筒滅了，然後他就昏迷不醒，被我救醒已經在竹樓裡了--我先前一直懷疑他是怎麼進竹樓來的，現在看來，這事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秘道裡被布下巫蠱之法，這種巫蠱術的主要作用是使生靈失去自己的意志。從眼鏡臉上那五個血管凸起形成的小符來看，他誤中巫法或者蠱毒，迷失了神志，於是聽從法術的神秘召喚，自行來到竹樓，以供白毛石攝靈吸血肉。

　　想必這座吊腳樓，就是當年施法人建築來替白毛石盛放食物的地方吧？

　　白毛石，這個邪物，只怕就算不是落陰地的"主犯"，也逃脫不了干係。

　　（俞越注：白毛石確有其物，我國已多有發現。對於石上白毛的形成，目前公諸於世的解釋是附著於石頭上的海洋生物，經過億萬年的成長延伸，最終形成直管空心狀無脊椎動物化石。至於是不是這樣，只有讀《天機勿語》的兄弟們知道。）

　　此時，白毛石已膨脹到足有原來的兩個大，一頭血色長髮慢慢蠕動著向我伸過來。

　　看樣子它沒吃飽，還想拿我添補添補！

　　打鬼拿怪捉僵屍都好辦，可是石頭應該怎麼對付呢？打了手疼，罵了人家聽不見，用法術又怕天雷勾動地火，再引起這鬼地方邪術的異變，那我兩面都討不了好。

　　要是有炸藥就好了！把它炸碎了--

　　想到"炸"，我立刻有了主意，石頭這東西性剛，過去沒有炸藥的時候，工匠開山裂石，通常是用火燒，然後澆上冷水，急速地熱脹冷縮，石頭自然會炸裂。

　　白毛石雖然靈異，但終歸是石頭，這法子雖然不一定靈，但也很值得一試--我才不信它真的是女媧補天用剩下的呢，就算真的是又怎麼樣？有種別在這長毛吃人，給我蹦出個六耳獼猴來！正好，我還有個悟空等著它呢。

　　回頭一瞧，悟空正蹲在竹樓的欄杆上。

　　"悟空，過來！"我上去將它抱走，放到一邊。然後又招呼那票僵屍娘子軍，"姐妹們也讓讓，留神傷著你們！"

　　也不知道它們聽懂沒有，反正一個個傻傻地站著，沒動地方。

　　我快速閃到竹林，揀細的竹子用短劍砍斷一棵，把枝枝杈杈的削去，截了一丈多長。遠遠地去捅白毛石，剛一接觸，石頭上的白毛立刻纏到了竹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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