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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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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大收穫就是有大封的紅包可以領,老爸還不忘提醒她:「記得謝謝上次生病照顧你的那個同學,買份禮物或者請人家吃次飯。」 悠悠狡黠的一笑,燈光下明眸善睞:「好嘞!我記得的。」回校的箱子已經放在了客廳門口,老媽不忘把一截糖藕塞進她的書包,糯糯甜甜的藕紅色上還澆著一層蜜汁,酥軟甜蜜,正宗的江南小吃。 父母倒像察覺了什麼,兜了圈子問她:「今年怎麼回去這麼早?」她支吾了幾聲,就說是為了考專四複習,向來訥訥的老爸卻神鬼莫測的說了句:「今年情人節還沒過吧?」她慌得當作沒聽見,撇過了頭去,一邊大聲催老爸:「快點,趕不上車了。」老爸只是一笑,留下老媽一個人在門口拼命對兩人招手再見。她微微臉紅,小女孩的心思被父親猜了出來,總是會有些不知所措,好在老爸倒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 路況很好,再拐個彎就是汽車南站了,手上的一整袋糖藕已經解決了大半,她輕快的下車,往出站口走,第一眼看到了靳知遠。 靳知遠站在人群中也是高出了旁人一截,隔了老遠就沖她伸出手來,悠悠深呼吸了一口,忽然覺得臉比之前還要發燒。一個月不見,有時候想到他,竟會想不起具體什麼模樣,只想著就是很好看。可明明真人又比記憶中好看很多,即便是款式最簡單的風衣,他穿在身上,也神采飛揚。 靳知遠接過她的箱子,又去牽她的手,不過片刻,倒是停下腳步皺眉問她:「你手上什麼東西?這麼黏?」悠悠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掙了掙,可他握得緊,只是淡淡問了一句:「吃什麼東西了?」 「我老媽的愛心糖藕。」悠悠有些不服氣,話還沒說完,被他扣住了手腕:「來,讓我看看你的舌頭。」她乖乖站在了通道旁伸出了舌頭。他仔細看了看,不過剩下極淡極淡的一道疤痕,是比粉色更淡的顏色。 靳知遠滿意的笑笑:「看不出來了。」 她便笑了笑,輕快的像是一陣暖風吹過,或者一片白色的羽毛極快的從心口飄過。出站口那麼多人,可是靳知遠居然極快的俯下身,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輕輕吻了上去,目光中全是那一刹那間她的眼神,有點慌亂,又不知所措,直直的看著自己,卻沒有躲閃。 他很快的離開,帶著笑意說:「剛吃了糖?」心裡有絲微的甜意,然而一拂而過的,明明又粘上了蜜糖的香氣。 悠悠有些惱火,目不斜視就伸手攔計程車,其實心跳的又急又快,就忍住了不去看他。可是坐進了車子裡,還是忍不住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上有好聞的陽光的味道,帶些硬朗,原來從那個晚上開始,她才知道,這種味道竟讓自己安心至此。 「週末怎麼過?」靳知遠小心的挪了挪肩膀,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週末便是情人節了。悠悠記起來,很沒創意的說:「一起吃個飯吧?」又有些頭疼,據說情人節需要送禮物,可是什麼樣的禮物才是特別的呢? 額頭被輕輕彈了一下,悠悠猛的睜開眼睛,聽到他對自己說:「我們去旅遊吧?爬山?」 悠悠第一個回寢室,拖地、開窗、曬被子,等到差不多搞完了,累得趴在椅子上再也不肯動彈了。她忽然想起了那次和老爸老媽一起去西安旅遊,興致勃勃的去爬華山。平日一直以俠女自居的自己,居然在索道下來之後,光榮的中暑了,哀哀的坐在樹蔭下看著遊人如織。老爸精神頭很好,背著相機就往上蹭蹭的爬,剩下老媽留下照顧自己。從此之後,誰再提爬山兩個字,悠悠必然成為全家的笑柄。 她記起當時自己語無倫次的對靳知遠說:「啊?為什麼跑那麼遠?」他還是氣定神閑的反問自己:「那你給我個創意?」她懊惱的發現,自己哪來的創意?只好暫時答應。他眯起眼睛笑:「爬不動我可以背你。」悠悠忙忙的坐直:「誰說的?到時候你別拖我的後腿!」 離開學還有些日子,校園依然如同未走時一樣有些清冷,吃飯的地方亦是寥寥幾處,選擇的餘地也不多,好在悠悠倒什麼都不用操心,沒事就去逛超市儲備零食,靳知遠常常看著手裡提的數袋零食搖頭,她說的理由冠冕堂皇:「那些東西都是去黃山的路上吃的啊!」其實被她拿回寢室,不過半日就掃蕩一空。 自助遊的路線,訂山腳下的旅店,研究網上驢友攻略,自然從來不用她來操心。直到坐上了去安徽的大巴,她才有點慚愧的拿起一包巧克力給靳知遠:「你要不要吃點?」 一臉小心翼翼的討好,大約是過意不去。旅遊大巴內開著暖氣,內外的溫度差讓玻璃窗上結起了淡淡一層薄霧,又慢慢的爬上各色的冰淩,巧妙的像是隨意潑灑的水墨畫。望出去只剩下朦朧可見的青色山體,南方就是這樣,一冬的寒意摧殘,可總有躲藏掩蓋起得綠色,分外的鮮豔,又叫人振奮。 四五個小時的車程,悠悠睡醒了去看窗外,總是茫茫的白色一片。靳知遠替她拂開車窗上冰冷的霧氣和薄冰,露出的窗外世界明晰而真實。他的手指修長,只在指間透過絲絲的亮光,而水珠慢慢沿著被抹開的指痕印滑下。 下了車就到黃山腳下的小鎮,找到訂好的旅店,竟是一屋子的年輕人,小小的門面上卻是張揚著四個大字「驢友之家」。靳知遠去辦入住手續,悠悠四處打量,很小的家庭旅館,牆上畫滿塗鴉,或者雄心勃勃的口號,或者爬山歸來的豪情滿懷,難得這樣的大冬天,依然人氣爆滿。 還聽到靳知遠在和老闆閒聊:「這麼多人?」 老闆樂呵呵的笑:「都是附近趕來的大學生吧,後天就是情人節,現在的年輕人花樣都不少。」也不知是誇還是貶呢,靳知遠倒是泰然若素的點點頭,接了句「是啊」。 幾個坐在沙發上的女生用毫不掩飾的目光打量靳知遠,又轉過了頭低聲說話。這種場景,如今連悠悠都已經很熟悉了。她也饒有興趣的試著用陌生人的目光打量他,牆上是大幅的青松照片,並不是迎客松,而是孤岩之上一株秀拔脫俗的松樹,純粹是長在自然天地間,自由氣息,靈氣逼人。他站在這幅照片前,倒真是相得益彰。 直到被靳知遠拉了一把,她才回過神來,房間就在二樓的第一間,推開門,悠悠愣在那裡,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老闆大約是好意,又或者是為了情人節的氣氛,房間特意佈置得呈淡淡的夢幻粉色系。連靳知遠在片刻間,似乎也石化成了雕塑,轉頭對她笑:「佈置的很特別。」 真是特別,特別到如今兩個人臉頰微紅,尷尬的兩兩相對。 過了正午時分,兩人都沒吃飯,隨便就在旅店一樓的餐廳吃了點東西,味道也很一般。然後坐上旅店統一安排的車去山下的幾個景點轉轉。同行的既有情侶,又有結伴爬山的同學,大家年紀差不多,自然而然的聊了起來。原來都是趁著開學前的幾天來爬山放鬆,幾個女生也是本校的,很樂意找靳知遠聊天。有時候悠悠倒被冷落在了一邊,她聳聳肩,專注的看窗外的風景,低矮的院落,放學的孩子們踢踢拉拉的拖手走過,背後是俊秀的山峰,隱隱有煙霧繚繞。 下車之後分開行動,買票,進穀,略微轉了一圈,悠悠覺得沒意思。碑刻著一個鮮紅色的「愛」字,翡翠穀也稱為「情人谷」,她便覺得有些俗不可耐,覺得不夠矜持,站在大石邊懶得動。好幾對情侶興高采烈的跑來請她幫忙照相,悠悠一一答應,服務又熱心,不厭其煩的幫人家拍到滿意為止。最後那個女生有些不好意思,主動對她說:「同學,你和你男朋友一起去拍一張吧?」 她便拉著靳知遠站到了那塊碑刻前,靳知遠從背後輕摟著她的腰,亦是對著鏡頭微笑。女生將相機遞還給靳知遠,一邊稱讚:「拍的很漂亮。」 是很漂亮,各色的「愛」字,篆、隸、楷、行、草,塗上了紅漆,便是紅豔豔一片,而年輕人們在鏡頭前笑得肆意,呵氣成霧的冰天雪地裡,竟似站在了春色滿園的花苑之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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