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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可不是嗎?經常就不見人影兒了,上次一個客戶在這裡等了她一個小時才等到。"

  梁子韻再沒問下去,跟陳一飛閒聊了一會兒,索拉、隋唐與馮闖先後回來了。梁子韻只是看了索拉一眼,什麼也沒說。

  說真的,陳一飛在梁子韻面前指責索拉的時候,舒展心裡一直在打鼓,她不知道陳一飛為什麼會那麼說。索拉得罪了陳一飛,這點大家都知道。可是,陳一飛如此明目張膽地說索拉壞話,卻有些不地道,並且,還不可避免地會對索拉造成惡劣影響。那麼,直接受益人是誰?毫無疑問,就是舒展。可是,這樣得來的勝利,有成就感嗎?舒展有些彆扭。她自信自己的文字功底不弱于索拉,更喜歡以作品取勝。走別的路線,即便是勝了,她也覺得勝之不武。

  不過,那天之後,馮闖並沒有找過索拉,一如既往,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舒展心裡才舒服了一些。倒是陳一飛,有一天中午趁著吃飯時,掏心掏肺地跟舒展聊了好久,大意是:他那天在梁子韻面前揭露索拉,是想給舒展創造更多的機會。董事長不喜歡,馮闖也不好硬保。在工作中,"做人"與"做事"同樣重要。所以,索拉被趕走是遲早的事。當然,他做這些並不是為了要舒展感激,只是覺得舒展人不錯,有心幫幫她。

  可在舒展聽來,陳一飛此番言論,就算不是"邀功",也存了"要賞"的心思。那一刻,她有些厭惡這個長相難看、又故作高尚的男人。她可以感覺出來:陳一飛之所以幫她,並不純粹是因為她人好,而是要報復索拉,含了挾怨報復的成分。這樣的一個人,你得罪得起嗎?他不是個壞人,但也談不上是好人。舒展曾經聽過一句話,叫"善良的最高原則是保持受施者的尊嚴"。如果把自己做的好事拿來作為交換的籌碼,就失去了行善的真正意義。很明顯,陳一飛這動機不純的"善意"行為,並沒有換來舒展真心的感激。相反,自此以後,她還對陳一飛存了防範。

  那天的午飯,是舒展埋的單。128塊,在結完賬的瞬間,舒展有一刻很唾棄自己。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她認可了陳一飛的行為?還是用這筆錢買斷了自己的良心?她說不清楚,只是很懊惱。難道就不能單純地寫點東西嗎?

  這天,馮闖隆重接待了《鋒·尚》的大客戶--本市著名大型商業集團的宣傳部總監汪中則。汪中則是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身高、體型、相貌都不錯,如果再年輕個十幾歲,絕對是一眾女生的夢中情人。可惜的是,他不但早"婚"了,還有了一個十六歲的女兒,一家人過得好不幸福。舒展第一眼看到他,有點小小的心猿意馬:這樣的一個好男人,怎麼是別人碗裡的菜了呢?現在自己惦記一下都有犯罪感。唉,無緣哪!

  此次汪中則來,是為了他們集團新投資開發的Shopping Mall專案,準備在《鋒·尚》連做15P的廣告,6P的硬廣、9P的軟廣。因為集團上下對這個項目非常重視,汪中則才親自過來與馮闖碰頭。馮闖自然也是嚴陣以待,生怕怠慢了這位元大客戶。最後,馮闖當著汪中則的面,安排了工作任務。其中,軟文部分:隋唐5P、索拉2P、舒展2P。

  在此之前,舒展並不知道Shopping Mall為何物。接到任務後,舒展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研究Shopping Mall。先搞明白定義,又反復看別人寫過的文章,再到專案的施工地點現場考察,還打電話與汪中則的助理溝通了幾次。到第二天晚上,舒展就著一杯又一杯的咖啡開始動筆,寫完後天已經濛濛亮了。

  初稿交上去後,汪中則給馮闖打來電話:"那篇《向城市生活投誠》是誰寫的?"

  馮闖反應了片刻,說:"是那個叫舒展的小姑娘。"

  汪中則說:"剩下的幾篇都讓她寫了吧,我感覺還不錯。"

  這個電話打來時,舒展就坐在關芯旁邊看她修圖。聽到提起自己的名字,舒展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她不清楚客戶為什麼要提她,也不知道馮闖那聲"好"是什麼意思。別人已經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她,關芯更是低聲地說:"說你呢!"舒展扭頭看向馮闖,想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馮闖喝了口水,快步走到舒展跟前,兩手重重地拍到她肩膀上:"汪總說,那幾篇Shopping Mall的稿子都由你來寫。姑娘,繼續努力喲!"

  舒展的心重重地落到了實處。唉,這感覺真他媽的爽啊。舒展在心裡用這種方式隆重地慶祝了一下。可在面上,她還是要儘量平靜地說:"是,我一定盡力。"

  一個昏沉的下午,馮闖把索拉叫了出去,說是請她喝杯咖啡。兩人一走,辦公室裡就"炸"了。陳一飛擠眉弄眼地問舒展:"你猜馮闖叫她出去做什麼?""不是說了要喝咖啡嗎?"

  陳一飛一臉"你真不開竅"的表情,皺皺鼻子說:"那怎麼不叫上別人,單叫她?"

  陸泉已經賊笑著摸到了舒展身邊:"快別裝了,再裝就過了,誰不知道啊!"

  舒展搖搖頭:"我還真不知道。要不你提醒提醒?"

  陸泉一擺手:"那我也不知道。"

  倒是丁姐,沉不住氣先開了口:"不是想開了小索吧?"

  陸泉一拍舒展:"你看,丁姐都看出來了,你還裝!"

  說實在的,雖然舒展也模糊地感覺到了這個意思,但不好張口從她嘴裡說出來。所謂"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只是一句假、大、空的官話而已。要不然,各國的選手也不會為了那個"第一"冒著各種危險注射興奮劑。而明眼人都知道,冠軍和亞軍握手時,那種不加掩飾的興奮多麼明顯。但是,每個人固然有為自己的勝利喝彩的權利,卻也應該適當地對對手保持一些人道主義的同情。

  所以,舒展只是驚異了一下,就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馮闖就氣衝衝地回來了,拖了張椅子直接坐到舒展跟前:"'雲水間'的稿子寫好了嗎?我看看!"

  舒展趕緊調出來給他看。可是,馮闖卻明顯看不進去,只粗略地掃了幾眼,就說:"算了,待會再看吧。氣死我了,氣得我胃疼!"

  陳一飛和陸泉相視一眼,很默契地圍了過來:"怎麼回事?"

  "老陳,你說句公道話,我對索拉怎麼樣?"

  陳一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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