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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不會是Welson吧?」趙磊也緊張起來。

  「不會,他從來不打車的。」郭靜恐慌歸恐慌,腦子還是冷靜好使的。

  「那怎麼辦?」趙磊來回晃悠著身子,既想看清跟蹤者的真面目,又怕被對方發現自己。

  郭靜腦子裡飛快運轉著。本來今天是想趁家裡沒人,帶趙磊去參觀一下她的新居的,沒想到惹上這莫名其妙的麻煩。她咬咬牙,「先甩掉他們再說。」

  八車道的馬路上,一幕精彩的追逐就此拉開帷幕,當然比不上美式電影那麼瘋狂,當事人也缺乏冒險的酣暢淋漓的快感,只是覺得緊張。

  的哥對嵐嵐道:「他們發現咱們了,還追不追?」計價器上的數字雖然跳得讓他愉悅不已,可畢竟性命還是最重要的,沒必要為了那點兒錢拼命。

  嵐嵐又氣惱又猶豫,頓了片刻,氣餒道:「算了,別追了。」

  萬一搞出點兒交通事故來也不值當的。

  她吩咐的哥放緩車速,往市區的分岔道上開。

  趙磊剛松了一口氣,兜裡的手機就冷不丁響了起來,嚇得他一哆嗦。一看提示,居然是嵐嵐,頓時明白了。

  「臭小子!你趕緊給我下來!」

  趙磊苦著一張臉閉起眼睛,「姐,你饒了我行不行?剛才都快被你嚇得尿褲子了!」

  郭靜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但很快又收斂住。

  「你活該!我警告你啊,我在石皮街的心語閣等你,半小時內不到,後果自負!」她說完就利索地收線。

  趙磊歎了口氣,對郭靜道:「得!去不成了,老姐發飆了。」

  郭靜倒也通情達理,沉默了幾秒,道:「那我送你過去吧。」

  到心語閣時,嵐嵐已經叫好了一壺茶,正氣呼呼地喝著呢。

  趙磊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來,諂媚地喚了她一聲:「姐!」

  「茶錢你付!」她先硬邦邦地丟過來一句。

  「沒問題!您還要來點兒什麼?儘管點。」趙磊一招手就把服務生喚來了,「把你們這兒最好的茶上一壺來。」

  服務生瞥了一眼嵐嵐正喝著的那壺茶,低聲道:「這位小姐點的已經是最好的龍井了。」

  趙磊立馬不敢吱聲了,他知道嵐嵐是真生氣了。

  「你到底怎麼回事?都多少年了,還跟她不清不楚地攪和在一塊兒!你不是說她已經結婚了嗎?你現在這樣算什麼,第三者插足?」

  趙磊無奈地歎氣,「我沒跟她怎麼著,就是像普通朋友那樣處著。」

  「就你們那鬼鬼祟祟的樣兒,能像普通朋友嗎?哎,我問你,你是不是就因為她,所以才老把蘇鈺晾一邊兒呀?」

  「什麼呀!我跟蘇鈺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蘇鈺她,唉,她喜歡的不是我!」

  「那她喜歡誰呀?」

  「鵬哥!」趙磊也是急於要撇清,一張口就把心裡的猜測抖落了出來。

  嵐嵐心裡一沉。之前她其實已經隱約感覺到了,原來人的預感可以如此精准,有時候奇妙得令人沮喪。

  「她跟夏鵬……不可能吧?」她一下子想起了範妮。

  趙磊的手指有些煩躁地點著桌子,「不管可不可能,喜歡上了也是沒辦法的事。」

  嵐嵐揮揮手,「先不談她,說你!你傻呀!你有沒有自我啊?她上好的學校,出國留學,談戀愛結婚,什麼也沒給耽誤,你呢?你有什麼?」

  「我有什麼不重要。」趙磊嘀咕了一聲,臉上的神色黯淡下來,頭歪向一旁,有點兒自暴自棄的樣子,「我本來也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嵐嵐真想拿茶水潑到他臉上,讓他好好清醒清醒。她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個弟弟,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如此消極頹廢。

  「姐,你也別勸我了,我自己在做什麼心裡清楚。咱倆不是一類人,你打小就走在一條正常的軌道上,不像我,做什麼都不成功。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自由自在地活著,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此外別無所求。」

  嵐嵐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什麼是自由,你清楚嗎?自由永遠都是相對的,自由的前提是不妨礙到別人。」

  「我妨礙誰了呀?」趙磊還在嘴硬。

  嵐嵐火又大起來,「請你搞搞清楚!郭靜她現在是有夫之婦!你這麼做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

  趙磊喉嚨裡嘟囔了一聲:「老腦筋。」但那三個字畢竟不敢清晰地吐露出來。

  「小磊,」嵐嵐耐著性子,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可人跟人的確不一樣。有的人可以很輕鬆地功成名就,也有的人一輩子默默無聞。可是有一點,我想只要是個人,都應該需要具備,那就是人活著,得有起碼的道德感和責任感,不能一味地逃避,你得坦然面對自己的優點和短處。你說你在郭靜那裡能夠得到成就感,那麼你問問你自己,她究竟喜歡你什麼地方?」

  趙磊默然無語。

  嵐嵐替他回答:「是你對她的千依百順吧。」

  看著弟弟逐漸低下去的頭顱,嵐嵐心裡湧起難過和憐憫,「說到底,她始終是個被慣壞了的孩子,老也長不大。可是小磊,我希望你能長大。」

  第四章 天真與愚蠢的區別

  回家的路上,圓圓不勝體力,躺在張謹的懷中睡著了。

  徐承沿途送幾個同事回去,本來張謹也早該下車了,但她堅持要送圓圓回去,「她一個人在車子裡睡覺,摔下來怎麼辦?」

  徐承想想也有道理,便沒再堅持,由著她抱了孩子坐在後排。

  張謹突然微笑著低語:「真想不到,你也有另一面。」

  她的語氣裡有種嬌軟的嗔責,讓徐承著實意外。他愣了一下,笑著問:「什麼意思?」

  張謹盯著他的側臉慢吞吞地道:「圓圓告訴我,你凶起來還會打她。」

  徐承釋然,保持著笑容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難道你小時候沒有挨過你爸爸的揍?」他的語氣儼然像大人對待小孩的神色。的確,他比她年長了好大一截呢!

  張謹神色一黯,歪著腦袋睨向窗外,嘴唇微微嘟起,隔了好一會兒,才怏怏地說:「是啊,沒少挨。」

  這麼說著的時候,她的眼前浮現出父親那張因為酗酒而常年浮腫的面龐、他輕易就會高揚起來的寬大的手掌,回憶起父親打在自己身上那種火辣辣的痛感,耳邊仿佛響起母親的哀求聲。很多時候,她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會惹得父親時常對自己大打出手。直到有一天,偶然聽到鄰居嚼舌根,說她不是父親親生的,她才隱約明白。

  她問過母親這個難堪的問題,母親歎著氣告訴她,她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只是他總在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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