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槍·死亡郵件(5)_笑顏

五

　　這人當然不是神，在海水裡遊了數個小時的葉重，在踩在沙灘上的瞬間，差點無法克制自己就地躺下睡上一覺的欲望，但他更知道如果自己真那麼做了，只怕自己明天就要榮登當地的報紙了，葉重倒不在乎上報，但那樣的話，自己的裝死計畫便會付諸流產了。

　　所以，葉重幾乎是雙腿顫抖地堅持著迅速離開了沙灘，走過那對像是被施定身術的男女身邊時，葉重很想告訴他們自己並不是什麼海神，只是個差點被炸彈炸成碎片的倒楣蛋，或者隨便找個什麼藉口敷衍過去，但最後疲憊至極的葉重還是沒有停下來，而且在他想來，在這海灘上停留越久便越多一分危險，所以他加速徑直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葉重並沒有放在心上，但隨後事情的發展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後的一連串變故不但將他的計畫打亂，甚至差點就把他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這讓葉重後悔不迭。

　　事後，葉重對自己忽視細節和不夠縝密的思維作出了深刻的檢討，歸納出的結論是自己的舒服日子過得實在太久，盲目的自信和小小的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

　　離開了海灘的葉重沒有回自己在當地的居所，那所花費了他百萬美元的豪華公寓只怕早在欲置自己於死地的勢力嚴密監控之下了，葉重甚至能想像得到那個曾讓自己欲仙欲死的美女殺手此刻正提著一把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悠閒地坐在公寓裡那張義大利真皮沙發上品嘗著他珍藏的1982年瓦朗德魯紅酒等著自己自投羅網……

　　此刻的葉重身無分文，電話也早已經遺失在遊艇上，有家不能回，但幸好在冰冷的海水裡暢遊了幾個小時的過程中，他已經對自己如何安全返回香港擬訂了一套他所能想像到的最佳計畫。

　　接下來的十分鐘裡，探寶界盛名遠播的昆侖雄鷹在一根鐵釘的幫助下，終於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偷車行動，直到駛出了城他的心裡還有些緊張，不過看到並沒有警車追來，葉重逐漸平靜了下來，思緒不由得又回歸到那封神秘的郵件上，那兩個數字究竟意味著什麼？這個問題就像只螞蟻，不停地啃食著葉重的好奇心。

　　直到黎明時分，塞薩洛尼基城市遙遙在望的時候，葉重也沒有得出一個比較合理的結論。

　　清晨的塞薩洛尼基街道上冷清異常，對這個城市葉重也不過是第二次來，他一邊回憶著路線，一邊駕著車七扭八拐地穿街過巷，眼看目標將近，將那輛偷來的車停在了警局門前後，葉重只穿著一條短褲跳下了車。

　　雖然是夏季，但清晨時分的空氣仍舊有些清冷，葉重赤著腳踏上冰涼的石板道時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暗暗慶倖這裡的員警並不是那麼愛崗敬業，否則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不是被當做潛逃的精神病就是被當做心理變態的暴露狂……

　　步行前進了近十分鐘，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棟五層高的破舊民樓，記憶和現實終於重逢了。

　　葉重按響門鈴的瞬間，內心生出幾分擔憂，畢竟二年沒有聯繫了，希望這小子沒有搬家。

　　「誰啊？這麼早來打擾別人休息……」伴隨著哈欠有些惱怒的詢問傳了出來，緊接著哐當一聲，破舊的鐵門打了開來。

　　看著眼前一頭好像雞窩似的紅發，瘦弱矮小的身形和那雙雖然有幾分蒙矓的睡意但依舊流露出靈動狡黠的淡藍眼眸，葉重無聲地笑了，暗想「運氣真好」！

　　「哈！小子，已經把我忘了嗎？」葉重的大手重重地落在這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瘦小的青年肩膀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啊？啊！鷹？老大！」青年眼裡的惱怒和惺忪逐漸被驚喜代替，「老大，真的是你嗎？」青年用力揉了揉眼睛，將原本就不小的雙眼瞪到最大，又用手指在葉重的胸口戳了數下，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大叫著蹦起老高：「老天！我這不是在做夢，老大！真的是你！你怎麼突然到這來了？難道是來看我的嗎？噢，我的老天哪！兩年了，我都快想死你了！」青年激動得手舞足蹈，連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語無倫次。

　　看到青年歡喜得手足失措的樣子，葉重不禁有些感動，塞薩洛尼基西臨塞爾邁灣，是個港口城市，二年前葉重應菲勒探寶公司的邀請到這裡搜尋打撈一艘沉船時與在港口打零工混生活的裡奧，也就是這個青年人相識。得知葉重是個職業探寶人後，裡奧對葉重佩服得無以復加，而葉重也很欣賞這個腦子聰明、辦事靈活的青年，在塞薩洛尼基的一個多月裡葉重指導了裡奧一些探寶的基礎知識，離開時又把他介紹到菲勒探寶公司在塞薩洛尼基的分公司做事。

　　要不是走投無路，被困希臘，葉重恐怕是不會想起裡奧的，所以在看到這個純真的青年因為見到自己而激動得濕潤的雙眼，葉重難免有些內疚，自己當初不過是隨手幫了他一下，但裡奧卻把自己牢記於心……

　　裡奧激動的情緒逐漸平復，神情古怪地上下打量著葉重片刻，試探地問道：「老大，你這是怎麼了？被搶劫了麼，還是遇到外星人了？老天，誰能搶得了你？難道你遇到奧特曼了？」

　　葉重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好傢伙，赤裸的身體上到處是一片片海水蒸發後留下的白色鹽鹼，乍看上去像是嚴重的白斑病，狼狽異常。

　　「小子，一會兒再和你說，先給我弄點吃的，然後我要洗個澡好好地睡一覺。」葉重忍不住又朝裡奧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笑著說道。

　　裡奧齜牙咧嘴地一邊領著葉重走進房間，一邊揉著被葉重拍過的地方。

　　「老大，你不會是從香港遊過來的吧？」只幾秒，裡奧便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去你的！」葉重啞然失笑地罵了句。裡奧是個孤兒，家裡的陳設簡單異常，不過一個臥室，一個衛生間加上個小小的廚房，而且條件也很簡陋，葉重一邊詢問著裡奧這兩年來的經歷，一邊進到衛生間沖澡，而裡奧則下廚用最快的速度為葉重準備飲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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