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誰為誰憔悴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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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蕾用眼角瞥了瞥伍伯。這個伍伯,不過是家裡幹雜活兒的男傭罷了,卻常常多管閒事,多嘴多舌。 「媽媽,我已經說過了,鋼琴我是一定要學的。如果你不想讓我動這架鋼琴,我可以另外再買一架。」 鐘文欣的臉忽然紅了一下,她張開手臂再一次摟緊女兒說,「蕾蕾,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兒,媽還能有什麼捨不得?這樣吧,過兩天,媽把它收拾收拾,你就隨便彈著玩吧。」 話說到這兒,問題似乎已經解決了,大家這才坐到餐桌前去用早點。 鐘文欣此時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剛才失態了。 其實,從昨天晚上起,鐘文欣就有些心理失衡。相好五年的男人不早不晚,恰恰在五周年的那一天變得態度曖昧起來。那情形就像養熟了一隻寵物狗,習慣了它在你面前搖頭擺尾地討好,習慣了它用舌頭將你舔來舔去地邀寵,習慣了它在你身上蹭來蹭去地親熱……忽然有一天,它的眼神變得躲躲閃閃了,它居然想避開你,它居然想出走,它居然想棄你而去! ——這豈不讓人可惱可氣? 昨天晚上,程世傑只是在富麗賓館應付似的露了露面,然後就藉故離開了。鐘文欣雖然去了「秋月舫」茶社,由那個叫做曉雄的男人陪坐排解了一番寂寞,但到底還是心緒難平。回家之後,鐘文欣獨自在床上翻覆,久久不能入夢。淩晨時分,她忍不住給程世傑的住處打了電話,通話時背景裡傳來一個嬌嬌的女聲,懶懶慵慵的聽上去不甚分明。一刹那間,鐘文欣仿佛洞曉了一切。 整個後半夜,鐘文欣都用來寬慰自己,原諒他人。程世傑這個單身男人是個自由港嘛,原本就是什麼船都可以航進航出的。既然人家已經泊了新船,自己也就不必再湊熱鬧。這樣想了,心裡覺得稍稍松脫了一些。可是在床上翻翻身,就翻出了另一番心思。是啊是啊,咱們之間沒有婚約只有默契,可是咱們畢竟好了五年呐!你就是借別人的東西用了五年,歸還時也應該打個招呼說聲謝謝吧,何況你要歸還的不是物品而是人! 鐘文欣心裡悶了一晚上,清晨就在女兒身上撒了撒氣。等她開車到公司去的時候,心情已經變得十分平靜了。程世傑算什麼東西,不就是個厚嘴巴大鼻孔的臭男人嘛,斷就斷,難道誰還真的離不了誰? 這種平靜與坦然僅僅保持了一個上午,等到中午吃飯捧起碗的時候,鐘文欣忽然憶起當初程世傑每每在正午時分開車到她的公司來,接她一起下館子的情形。男人的那份關愛那份體貼此刻咀嚼起來竟是別有一番滋味。或許,昨天程世傑真的是在陪客戶呢?或許,昨夜電話的背景聲裡出現的女人的嗓音不過是自己的幻覺呢? 那麼,就再給他打個電話?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就再也無法抑止。鬼使神差,手指撳下去,撳出的不是公司的號碼不是手機的號碼,而是程世傑的住宅。 「喂,哪一位?——」話筒裡傳出程世傑的牛嗓門。 鐘文欣沒有答話,就那麼靜著。 「喂,請講話。」 鐘文欣略一思索,便「啪」地掛斷了。 果然不錯,程世傑是和女人一起匿在家裡! 鐘文欣與程世傑剛剛粘上的時候,幽會的地點除了賓館,就是程世傑的這處住宅。兩人曾經躲在房子裡三天三夜不出門,那雖然不是「蜜月」,卻是真正的「蜜日」。 程世傑此時當然是在和那女人一起釀蜜嘍。 過去看看! 這念頭有點兒瘋狂,也有點兒惡毒。鐘文欣就那麼瘋狂著惡毒著,駕車直奔程世傑的住處。 在公寓樓前泊車的時候,鐘文欣抬頭看了看三樓的那幾扇窗戶。厚厚的窗簾深掩著,讓人禁不住要猜度窗簾後面的風景。鐘文欣打開手袋,向旁邊的夾層探進去,一下子就捉住了那把鑰匙。嘻嘻,探囊取物,我就是要來探一探,取出你藏匿的寶物呢,鐘文欣在手心裡顛蕩著房門鑰匙,鑰匙環上的那只絨毛兔也歡樂地蹦跳不已。 三樓那扇棕色的安全門上有一個鐵老虎頭,鎖孔就在虎脖子裡。鐘文欣把鑰匙插進去扭了扭,鐵門便「嗒」地開了一道縫。鐘文欣想悄悄地摸進去,於是就用手慢慢地推,鐵門不情願地挪動著,挪出一串笨重的響聲來。 等鐘文欣接著打開裡邊的木門走進去,就聽到過道裡傳來程世傑的聲音,「貓兒——」 用的是那種卷著舌頭的聲調,像小男孩兒親昵地喚他的寵物。 鐘文欣聽了,又好氣又好笑。 「貓兒啊——」 聲音提高了一些,就在臥室裡。 鐘文欣快步走過去,扭動了門把手。 「貓兒是誰呀?」 鐘文欣嘲弄地望著床上的程世傑。 「哦?哦——,你來了?」 程世傑大感意外,他尷尬地從被窩裡坐起身子,赤裸的雙肩和胸脯像出水的河馬一樣露了出來。 「嗯,想你了。」鐘文欣屁股重重地落在床沿上。 語調有那麼一點兒狠,也有那麼一點兒怨。 程世傑已經回過神來,他做戲似的張開雙臂攬住鐘文欣,笑了笑說,「唔,我也想你了。」 程世傑的身體一挪動,席夢思床墊就軟軟地顫起來,像是一個受到了撩逗和刺激的敏感的肉體。昔日與程世傑在這張床上做愛的感覺又復活了,鐘文欣仿佛看到了兩個身體在眼前波翻浪跌。 就在這時候,大門那邊傳出響動,繼而有輕盈的腳步聲向臥室走來。 「大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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