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所謂教授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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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人人有本難念的經,趙主任四十出頭就當這一級高官,誰都認為不錯了,可自己還是不滿足,還整天為前程苦惱奔跑。但話說回來,現在提倡領導幹部專業化知識化,如果要進步,也確實需要一個本科文憑。白明華說:「『五大』文憑也是國家承認一樣對待的正式文憑,有這樣一個文憑填表時就可以填大學畢業,如果某個職務有硬性規定要大學本科時,你也劃不到線外。如果你要,我替你報個名,考試時你來考一下,只要有我在,保證兩年內讓你拿個本科文憑。」 趙全志說:「兩年時間也太長了,有點趕不上需要,能不能給咱提前一年,你找個學生,替我把前兩年的試也一次考掉,今年就讓我畢業。」 三人都禁不住笑出了聲。白明華說:「到底是領導,辦法就是多,不過這樣可是明顯地作假,和假文憑也差不多,查出來吃虧的可是你。這樣吧,你報個名,我給你找些試卷你自己來填,答案我替你找,爭取讓你今年畢業。只要你答到紙上,那就是你真實的成績,誰都推翻不了,決不會有一點麻煩。」 趙全志表示同意,他說:「那我的事就全拜託你老弟了,你的事我也替你想了。計委最近 向上級打了報告,要求成立一個專家決策論證小組,以提高計委計畫決策的科學性,我們計畫吸收不同學科的十位專家參加,被吸收的專家工作可以不調動,但由省政府直接下聘書,享受廳級調研員待遇,我想畜牧方面到時由你來參加,不知你願意不願意。」 請趙全志前,白明華有過許多顧慮,覺得高攀趙主任這樣掌握大權的領導肯定很難,如果容易,高攀的人就更多,他也應付不過來,沒想到他也有求於我,這樣一下就站到了同一條線上,說不清誰高誰低,也談不上誰來求誰,說不好聽一點,只能說是互相利用,彼此雙贏。但想到要成為廳級幹部了,一下又有點激動。真是沒有想到。廳級待遇說起來和教授也差不多,但兩者有著本質的不同,教授是學術頭銜,標誌著學問和知識;廳級是官銜,標誌著地位和成功。有的人有學銜但沒官銜,有的人有官銜但沒學銜,兩者很難兼得,如果將兩者集於一身,那就如魚得水如虎添翼;學銜和官銜相互作用,便可你助我名,我助你勢,名可得勢,勢可成名,名勢互動,就能上可入天下可入地,進退騰挪自由馳騁。在朱校長的辦公室,各種頭銜的招牌掛了半牆。 朱校長常說,有多少頭銜,有多少兼職,我都數不清,我用笨辦法,掛在牆上,一來強化記憶,二來時時提醒自己,鞭策自己,鼓勵自己。白明華細看過那些頭銜,都是虛的,並且多數是民間什麼委員會,分量都不重。省政府親自給一個廳級調研員聘用證書,那分量足以和朱校長站在一個平臺,足以使全校所有的人高看一眼,使他當個校長助理自然而然,當個副校長指日可待,弄好了,說不定能在省裡謀個正兒八經的廳長。白明華有點按捺不住高興,手也有點止不住顫抖。白明華站起身端起酒杯,顫了聲說:「謝謝趙主任的栽培,我先給你鞠個躬,然後再敬你三杯酒。」 菜吃好了,酒喝得也差不多了,趙主任提出結束。白明華看看表,說時間還早,再進行下一個節目。按常規,接下來應該娛樂娛樂。娛樂什麼,白明華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由地想到流傳的四大鐵:一起扛過槍,一起下過鄉,一起受過賄,一起嫖過娼。嫖娼確實是個拉鐵關係的辦法,但趙主任這一級領導,會不會幹這種齷齪事很難說。不如去洗桑拿,如果裡面有特殊服務,幹不幹由他去。 在白明華的勸說下,趙主任答應一起去洗洗,消除一下一天的疲勞。 劉安定肋骨疼不能洗,白明華說不行,捨命也得陪主任去。找到一家豪華的,裡面確實乾淨也安靜。白明華受不了那種熱氣,匆匆蒸一下便洗了去按摩。 白明華是第一次享受這種服務,不由得有點興奮和緊張。偷眼看按摩小姐,小姐顯得有點粗壯,但胸部飽滿得讓人心顫。按一陣小姐便騎到白明華的背上,很輕浮地和他開起了玩笑。說笑一陣,小姐要他翻過身來,然後騎在他的大腿根上反復揉搓。他明顯地感到小姐裙子下沒有穿褲衩。白明華止不住渾身燥動。不行,這樣的雞整天和嫖客鬼混,像個垃圾桶下水道,什麼樣的髒東西沒有,弄出個性病愛滋病可不是鬧著玩的。再說咱是教授,小姐不知把咱看成什麼人了。白明華猛然坐起,嚴肅了臉說:「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我告訴你,我可不是那些小老闆小處長,你看錯人了,我才不會下賤到和你來這一套。」 小姐並不怕他,小姐瞪大眼看他半天,然後說:「喲,想不到你還是個正人君子,我不管你是幹什麼的,我也從來不看頭,我只看雞巴,我只看你長沒長雞巴,你不會是個沒雞巴的騸驢大宦官吧。」 白明華這才明白此小姐不是飯館的彼小姐,在這裡他決不是小姐的對手。他急忙收拾好往外走。 說好了不等,誰先出來誰走。白明華不知趙主任出來了沒有,想去看看,又覺得不妥,猶豫半天,還是出了門。 街上行人少了許多,抬頭四望,好像到處都是燈紅酒綠,燈光音樂攪和在一起,將整個夜空攪得朦朦朧朧曖昧不明。白明華覺得這世界安排得真好,如果沒有這黑夜,如果沒有這不明的燈光,哪裡去享受這讓人朦朧不安的感覺。當然就想到悅悅。悅悅就住在東邊不遠。白明華決定今晚就在悅悅那裡過個夜。 悅悅在二樓租了個一室一廚的小套房,細看,屋裡的燈還亮著。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個豐滿白嫩的她就在屋子裡。這個豐滿白嫩的她是他的,這個家也是他的。想到這額外的她和這額外的家,他的心情就額外地愉快,成功和富有就額外地讓他滿足。那年,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白天,就是這樣一個白天,當他疲憊不堪打開門時,看到一個花白頭髮的腦袋正在妻子的前胸拱食,毫無防備的他驚得渾身一冷,本能地沖上去要對著那腦袋給一重拳。當那個腦袋抬起時,他愣在了那裡,他的驚恐不亞於花白腦袋。面對這個讓他敬畏的老書記,他舉起的拳頭就那麼舉著,一直看著他穿好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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