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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何秋思就在家,而且他剛敲門,門就開了。她悄聲撒嬌說,我一聽腳步聲,就聽出是你來了。

  又是一個想不到,想不到竟能聽出他的腳步聲,可見她是怎樣的用心。這是一個意外的準確的信號。劉安定有點喜不自勝,說:「看來我們確實有緣分,你能聽出我的腳步聲,而我更神,眼睛一閉就能看到你,辦公室有那麼多雜味,我進去就能聞出你來過沒有。」

  劉安定理解得太深了。劉安定走路腿有點拖,不是腳一下就踏到地面,而要拖出一個長音,這一點他自己卻不清楚。何秋思想說破,又怕打擊他的良好感覺,但不說破,他還誤以為想他想瘋了。何秋思委婉地說:「每個人走路都有特點,我有辨別腳步聲的特異功能,你的腳步特點更明顯,我當然就聽了出來,難道你就聽不出我的腳步聲?」

  劉安定說:「我不但能聽出你的腳步聲,還簡直瘋了,聽到腳步聲我就以為是你,有回在牛舍我以為你來了,回頭看,原來是牛在走動。」

  何秋思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會貧嘴,你嘴上說得好,我還真怕你把我當成你的實驗動物,實驗完了,該死該活就不管它了。」

  劉安定能夠理解她話裡的深意,也許這正是她這些天猶豫的原因。也許女人的顧慮就是多些,而對他來說,確實只是感情的衝動,以後怎麼樣確實沒有去多想,也不敢去想。劉安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裝作不解不再答話。

  何秋思穿著睡裙,一本書扣在床上,可以看出她剛才是靠在被子上躺著看書。劉安定看眼書名,好像是本小說。劉安定說:「你喜愛文學,當初就該去讀中文系,然後當個秘書當個記者當個電視節目主持人,現在當獸醫,真是委屈你了。」

  何秋思坐回到床上說:「我老爸當初如果像你這樣想就好了,他當初只知道中國是個農業大國,農業如何如何重要,而學校招生的更是糊塗,糊裡糊塗就把我分到了畜牧系,不過我也不後悔,當個大學教師,好歹也能說得過去。」

  何秋思的絲質睡裙很薄,雖然淺黃的顏色不很透明,但兩個飽滿的乳房若隱若現,加上想像,已經能清楚它大致的樣子了。劉安定不由一陣衝動,然後是不由得緊張,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呼吸。他想大膽地和她並坐到床上,或者和那晚一樣躺在一起。但今天的情況不是那天的特殊情況,場合不同氣氛也不同,心裡動幾動還是覺得不合適,這樣一來身子卻一動沒敢動。如果她再躺到床上看書就好了,就可以坐到床邊,然後摸摸她那光潔的腿,再然後……劉安定止不住說:「我打擾你看書了,你還是躺到床上看書吧。」

  何秋思早讀懂了劉安定的眼神,她的心其實跳得比他更厲害,她真不知道這樣發展下去會有什麼後果,她也怕已經失態的他突然撲上來。不行,不能如此輕率。她突然站起說:「你來的正巧,我廚房的水龍頭突然擰不緊了,不停地漏水,你正好給我修修。」

  一絲細水從水龍頭裡流出,劉安定用力擰,也沒有一點效果。劉安定說,可能是裡面的橡膠墊破了,擰開看一看就知道了。

  何秋思家裡什麼工具都沒有。劉安定說他回家去拿,何秋思說:「算了吧,回去你老婆問你又說不清。」

  女人真是天生的敏感心細,一刹那就想了那麼多。他說實驗室也有手鉗。她說算了,以後再說吧。見他一臉疑問,她低了頭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我現在也是單身,你又不是水暖工,你興師動眾來修,一會兒人們就都知道了,反正漏得也不大,不如晚上帶個工具來修。」

  晚上來更好。再次坐下,兩人都有點尷尬。劉安定只好說他來是有件事,然後說了下午到動物園。何秋思說:「真是不巧,下午有人約了我一起去買衣服,還說好了中午她不回去,在我這裡蹭一頓飯。」

  劉安定想知道她是有意推辭還是真約了人,便說:「我想知道這個人會不會是個男的。」

  何秋思說:「怎麼不會,世界上只有男女兩種人,男女的可能性各占一半,現在她可能快來了。」說著,她下意識地看眼表。

  也許是真要來人。劉安定知道自己該走了,便又說了幾句閒話起身告辭。

  出了門,劉安定一陣高興。她今天已經完全明白了他要幹什麼,在這種情況下要他晚上來,決不是沒有考慮的隨口亂說。終於有了實質性的發展。劉安定真想繞校園猛跑一圈。他想,今晚一定再不能膽怯,再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至少要摸摸那讓他日夜思念的身子。他想,女人一般膽小又喜歡被動,如果男人大膽突破,她也許會半推半就。劉安定不禁笑出了聲。

  屋裡靜悄悄的。劉安定探頭看看衛生間,再看看客廳,才在臥室看到妻子捧了書讀。劉安定大感意外,悄悄走過去問看什麼書。妻子宋小雅嚇一跳,一邊合起書下床一邊說:「是《聖經》,我也要信教,今天我就跟她們去了教堂,感覺確實不錯。」

  一股厭惡感湧上劉安定的心頭。劉安定從來不信這些,在他的印象中,信這些的都是那些沒事可幹生活寂寞的老年婦女,她才三十多歲,就不思進取幹起了這些。劉安定陰了臉說:「你沒事幹可以看看書,我早讓你上個函授或參加個自考學點本事,你什麼都不學,現在是知識時代,你什麼都不學怎麼在社會上立腳,即使我當了教授把你調到學校,那更需要專業知識,你沒有特長,哪個部門肯要你。」

  宋小雅低了頭說:「我這把年紀了,記憶力又不好,我試著學了,什麼也記不住,我覺得這是命,所以我信教,求主給我點力量,也許我的命運能有點改變。」

  真是愚蠢不可救藥,劉安定想罵幾句更嚴厲的,但又忍了。他說:「我鄭重告訴你,我不許你搞這些亂七八糟,你如果不聽,一切後果你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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