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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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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翩翩起舞的岳父,劉安定突然對岳父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岳父是一個最懂生活的人。在事業上,岳父能抓住機遇,與時俱進,讓學問走向市場變成經濟效益,成了名,掙了錢。在生活上,岳父儒雅而不死板,開放而不張狂,既有知識份子的沉著穩重,又有現代青年的熱情浪漫。如此活一輩子,怎麼說都應該是活得很有品質,很有內容。 劉安定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何秋思。 來西台縣時他就幾次想給她打個電話,但拿起電話,他心裡就止不住緊張。說什麼,為什麼要打電話,這樣一想他就覺得自己有點不太光明。她的丈夫雖然不在身邊,但也是有夫之婦,又是同學的妻子。同學信任你,你心裡卻裝了那麼多的齷齪,你還算不算一個知識份子。但放了電話,那分衝動,那分激情,那分莫名的興奮不安和躁動,又無情地折磨著他。此刻,這分激情和躁動更加強烈地衝擊著他的心,好像何秋思就在眼前,就躺在那張床上。好像她的皮膚特別綿軟光滑,這種感覺一直停留在手上。印象和感覺形成一個模糊而實在的頑固印象,這個印象深深地潛入他的大腦,時時閃現,無法抹去。 他後悔那晚太膽小,顧慮太多,躺在了一個床上竟然毫無作為,只摸了一下腿,如果說給別人聽,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但就是這條腿,卻讓他對她的身體有了實質性的認識。劉安定呆呆地坐著。聽著舒緩的音樂,看著朦朧的燈光,他突然想哭,突然無法壓制心中那濃濃的感情。一起在西藏支教的老高說得對,一份要死要活的愛是享受,也是天意,心裡有了這份愛,不管結果如何,不管是苦苦相思還是歡樂相伴,那都是一種巨大的幸福。劉安定急不可待地想給她打個電話。他看眼舞池,岳父已不知舞到了哪裡,他起身疾步走出了舞廳。 撥電話時又止不住手抖,深呼吸幾口後,終於聽到了何秋思的聲音。他問她在幹什麼,她用撒嬌的聲音說:「還能幹什麼,想你呐,想你又見不到你,只好給你寫信,我在給你寫信呢。」 劉安定怔一下,接著全身訇然一片麻木,好像整個身體都在升騰,此時,所有的顧慮與羞怯,都化做了發自肺腑的感情,他顫了聲說:「我也是特別想你,要死要活地想,也想給你寫信把我心裡的感情表達出來,但又怕冒犯了你,忍到現在,只好給你打個電話。」 何秋思問你是誰,劉安定睜大了眼說:「我是劉安定呀。」何秋思立即叫了起來:「啊呀,聽錯了,聽錯了,我睡糊塗了,還以為是李玉從國外打來的,對不起對不起,你的聲音怎麼有點像他的。」 劉安定半天合不攏嘴。好像對方也在沉默。半天她才問你在哪裡。劉安定說:「我在西台縣的一個豬場。」 又是沉默,這次好像時間更長。劉安定也感到再無話可說。何秋思說:「真是對不起,不過我心裡真的也想你,心裡……不說了,我給你打過一次電話,你不在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來表達我的心情。」 他覺得她是在編謊應付他,以掩飾她的尷尬。劉安定感到受了欺騙,他說:「對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然後掛了電話。 真他媽的掃興,一片真情花長途話費給人家打電話,人家心裡卻想著丈夫。劉安定一陣尷尬一陣惱怒。見電話亭的老闆一臉譏笑看著他,他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很是狼狽,便急忙付了費快步離開。 回到舞廳,劉安定又一陣悔恨,他恨自己可笑,快四十歲的人了,卻像小青年一樣魯莽衝動幼稚,人家有困難了讓你幫了點忙,你就想入非非,真的是愚蠢可笑。劉安定暗暗將自己打了個嘴巴。 劉安定看眼表,確實是晚了。也許是她睡著了,突然被電話驚醒,才沒聽出是誰的聲音。她說她在給李玉寫信,肯定是故意調侃,和李玉開玩笑,這麼晚了怎麼會寫什麼情書。 何秋思已在學校工作了兩年,也有要好的朋友,也有一起留校的同學,她病了完全可以找他們,而不找他們找咱,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個問題,至少是咱在她心目中有一個很好的印象。她真的有那麼點意思也是有可能的。 坐一陣,見不遠處有個女士也在獨坐並不時地看他。他看她時,她便過來邀他跳舞。此時他毫無跳舞的興趣,但又不好拒絕,便跟了進入舞池。兩人互相搭在一起,女士卻不肯邁步。他使勁帶幾次,女士微笑了說:「我是專職伴舞的,一小時要付二十塊。」 劉安定甩開她的手,憤然離開了舞廳。 教務處長白明華不在家,他妻子說白明華下班時打來過電話,說不回來吃飯,幹什麼去了她也沒問,可能是又去吃喝去了。白明華的妻子說:「他差不多天天都是這樣,我也懶得問。」 白明華的妻子說這些話時,好像是不滿,劉安定卻聽出滿是自豪和炫耀。都說沒本事的男人按時歸家,劉安定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都是一同留校的同學,人家當了官便常常有人請 了吃飯,自己別說被人請,單位聚會有時也會被忘記落下,妻子也從不擔心他不會按時回來。有回妻子對人說,我們家的男人就像喂熟的狗,到飯熟準時回來。 白明華如果是去吃喝,到睡覺前也不一定能回來。從西台縣回來時王德禮給帶了一箱酒兩條中華煙,要劉安定先和招生的人搭個線,到辦事時,他再親自來學校。第一次受縣長委託辦事,劉安定覺得一定要想法辦成。因為都住在校園家屬區,帶一箱酒路上碰了人難堪,便只帶了那兩條煙。劉安定從包裡將煙掏出放到桌上,然後向白明華的妻子簡要說了事情的經過。白明華的妻子和劉安定也比較熟悉,她說要不打一下他的手機,看能不能回來。打完電話,白明華的妻子說:「他正在回家的路上,要你等一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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