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失蹤的上清寺 | 上頁 下頁
一一九


  我最後一個離開,把鐵鍊放回到牆角小洞中,輕輕將石片蓋上。這個機關應該是在上個世紀初完成的,不知道是青雲道人設計的機關,還是李禾陽的主意,更不知道當年的李家是否知道桐軒存在著這樣一間密室。

  離開密室,我叫上潘天棒一起把旋轉門關上,那幾個標著國名的石塊彈了出來,仿佛不曾陷下去過。關好門,我拍掉手上的塵土,頭燈照著列強瓜分、軍閥割據的舊中國地圖,不禁駐足良久。

  潘天棒已經追上小敏,老曾已經在前面回頭催我:「快一點,這裡不宜久留!」

  沿著原路出來,回到洞口平臺,四顧無人。地上只有些模糊的水跡足印,山頂上仍然響著退休老人跳舞的音樂。平臺下樹木茂密,隨風搖曳,似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大家迅速換過衣服。

  走過猿公石,桐軒工棚外的水管在滴著水,正好洗手。

  走上公園的幹道,一路無人注意。我向老曾說:「現在我們頭件大事,是趕回你的家,那些傢伙闖進你家偷了圖紙,不知道家裡搞成什麼樣子了,而且今天晚上我們還要防範他們。」

  老曾說:「唉,他們想來就來,我都習慣了。」

  「私闖民宅,這是犯法的事情,我們應該去報案!」小敏說。

  「這個罪名輕了,如果沒有財產損失,他們最多拘留警告一下,沒有實質作用。」老曾搖搖頭:「不過,我自有辦法,你們不用擔心。」

  走到公園大門,我們一路上看見很多聚會的退休老人,仔細打量,卻沒有見到那個向我提示節氣圖的老人。

  我心裡嘀咕:他又會是什麼人呢?

  回到老曾家,果然門是虛掩著的,還好被翻亂的只有書房。很多書籍和字畫都扔在地上,那個裝圖紙的銅盒丟在書桌上敞開著。

  「他們折騰不了幾天了。」老曾一邊撿起地上的寶貝,一邊咬牙切齒地說。

  「對了,你過去想的辦法是什麼,為什麼他們前幾次沒有騷擾我們?」我問。

  老曾坐在地方,拿起一本書拍灰塵:「你沒有注意到他們三個是長期習武的?那個女人的動作我很熟悉,像是八卦掌的掌法。」

  「曾伯你還能認出武術招式?」小敏問。

  「因為我小時候練過啊,八卦掌的招式很特殊,一眼就能看出來!重慶習武的風氣歷來已久,象我這個年齡的人,習武的非常多,這個有什麼奇怪。解放前,特別是抗戰時期,全中國的武術名家一大半都在重慶。從抗戰前到九十年代,半個多世紀,重慶每個公園早上都有很多武館和武術班在教授武術。只是最近十多二十年,生活節奏快了,習武的規模就變得小些。」

  「那你是怎麼說服他們不來干擾我們的呢?」

  「我小時候跟著一個老師練過幾年基本功,他是重慶百歲武術家呂紫劍的徒弟之一呢。那個女人功夫很好,一定有名師指點,所以我認為我的老師一定認識。和道家有關的武術圈子並不大,所以我老師很快就找到這三個人,當面警告了他們,武術界的人都願意賣個面子給我老師,他們自然假裝答應不來騷擾了。

  當然,我並不指望警告會有真正的效果,我只是想製造一個和他們安靜對話的機會。那次見我老師後,我直接找到他們,說我只是利用你們尋寶,還希望尋找藏寶讓他們幫我倒賣。他們開始不相信,我就拿出小敏爺爺的留條,證明這批藏寶圖涉及的東西早就用掉了,換了一個稀世珍寶,而這個東西只會在第十二張圖裡,如果他們干擾了我們尋找線索,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那個女人相信了我的說法,答應不來影響我。」

  老曾從書房電話機上取出一個東西:「這個竊聽器,就是那個女人開出的條件之一。」

  想到我們的交談隨時都被那三個歹徒監聽著,我不寒而慄!

  (八十六)

  竊聽器是一個小盒子,帶著一根粗短的天線,像一隻縮小了的對講機。老曾拿在手裡給我們看:「今天早上我把它關了,可能是因為這個刺激了他們。」

  「是啊,現在第11張圖都開了,他們早已經等得不耐煩,而且不再相信你。」我說。

  「他們不相信我這很正常,不過請你們一定要信任我!我做這些事情沒有和你們商量,但並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想拖延他們的時間。」老曾的目光直視著我們每一個人,有種懇求的味道:「真的,我本來準備解開第12張圖時,再考慮對付他們的辦法,現在我只能對他們不客氣了。」

  「曾叔叔,你準備啷個辦?」潘天棒問,一邊繼續和小敏整理地上的書籍。

  「曾伯,我們還是報案吧,肯定會有點用。」小敏的辦法最直接。

  「你們放心,我早有一套方案對付他們,只是沒有用。我過會就去安排。」老曾講。

  「這就不對了,你老人家倒底有什麼安排,還是和我們討論一下嘛,這幾次要不是有人幫我們,早出大事了!」我責備他:「我相信你沒有惡意,但不應該搞得這樣神秘,我們一點忙也幫不上。」

  「信任我就好。你們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再三對他們客氣?」老曾坐到桌邊的椅子上,悠閒地點起一支煙:「其實我比較同情那三個人呢。小敏的爺爺藏寶,那些出家的軍警朋友肯定都早有耳聞。這三個傢伙是那些人的後代,勉強可算是藏寶的知情人,上清寺道人的後代。」

  潘天棒打斷了老曾的話:「出家人怎麼會有後代?」

  我說:「你忘記正一教的規矩了?他們是允許結婚生子的。」

  「是的。」老曾說:「解放初期提倡出家人『生產自救』,重慶的絕大多數廟宇都改為了學校,或者是用來解決住房問題。很多出家人在家修行,和普通人一樣有一份工作。青雲道人的門下如果是正一教,按傳統也是允許結婚生子的。小敏爺爺那一輩人經歷戰亂後早已淡泊名利,才沒有打藏寶的主意,而且也沒有告訴後輩詳情。長輩視金錢為無物,晚輩想法就完全不同了,心裡一定會不平衡。其實我早有辦法送他們進監獄,是看在他們和小敏爺爺沾點邊,我才再三讓步的!」

  「老曾,你想得太幼稚了。那三個傢伙長期倒賣文物,什麼事情不敢做?遇到這種機會,他們怎麼也不可能放過!」我提醒他。

  「不說那麼多了,你們放心,我一會就安排好。」

  一個人要承認自己的做得不對總是最難的,老曾也不例外。

  「對了,那個救我們的女人是誰?」我故意岔開話題,讓老曾好下臺階:「你怎麼有她的電話?」

  「我沒有她的電話,短信也不是發給她的。我答應了絕不對任何人提他們的身份,你們也不例外,只要你們知道有人經常在保護我們就好了。」老曾還是守口如瓶,轉身出門;「我去去就來!」

  三個人默默地幫老曾收拾書房的東西,過了大約一小時,老曾回來了。

  看見我們已經收拾好書房,老很高興:「這下太好了,書房比以前還整齊十倍!我一直想抽時間整理,沒有想到,居然是那些傢伙幫我下決心。」

  「放心,這些書是按類別整理的,你很好找。」我說。

  老曾一點頭,對潘天棒吩咐道:「天棒娃兒,我買了些菜,你去廚房表現一下手藝,小羅和我一起研究牆上抄來的文字。」

  老曾一提醒,我們才覺得有些餓了,潘天棒聽話地去了廚房,小敏跟著我們來到客廳沙發上幫我們抄錄整理。

  桐軒密室中,右壁的落款是青雲道人,字跡已經比較模糊,並不完整。加上是繁體文言文,我們抄寫的時候也太匆忙,現在才發現有很多字讀不通。三個人一起連猜帶蒙,終於把大意搞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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