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失蹤的上清寺 | 上頁 下頁
九十


  老曾指著門裡面:「那裡面就是鋼鐵設計院,鋼院錢多,不斷拆房建房,許多老別墅都被拆掉了,現在保留下來的只有幾幢陪都時期的別墅了。這裡能看見那幢沒有燈光的三層孤樓,就是其中一個,這個別墅曾經做過鋼鐵設計院的招待所,又叫紅樓。」

  我們走到門口瞧了瞧,坎下的老別墅是紅色的牆,有一個小小的後院,院裡還有一個小水池,窗玻璃破著,看起來已經廢棄很久了,旁邊一條路下坡直入鋼院,偶有路人經過,坎下就有狗叫聲傳來。

  我心中盤算著:下面有狗,後面的聯防,要進入這個廢棄的別墅,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再靠左邊裡面一點,是另一個別墅,那個別墅現在貼的粉色磁磚,以前是灰色的牆。這個別墅來歷我知道一點,主人可了不得,是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婆,她解放以前是四川一個有名的家族後代,家中是彝族頭領。」

  從這個背景看,這個別墅顯然不是我們尋找的那個。小敏伸頭看了看,掏出手機拍了那個別墅的照片。

  回到捍衛路上,潘天棒問道:「其他那幾座別墅在哪裡呢?」

  老曾說:「在鋼鐵設計院裡面,靠江那邊,是現在的院辦大樓和計算中心。都是紅色的別墅。計算中心,是以前西南行政公署的領導住房,那個院辦大樓則是這一帶所有別墅中最大,最漂亮的,曾經是重慶解放初期八大招待所之一,稱為第三招待所。

  這個大別墅的主人叫王贊緒,解放前是與楊森齊名的四川王,國民黨上將。當時陪都成立初期,不少國民黨高官搶佔好地,大修別墅。王贊緒這別墅就是那時修的,不久,遇到蔣介石反腐敗,害怕事情敗露,就把占的一部分地拿出來修建了巴蜀學校和巴蜀幼稚園,號稱圈地的目的是為了搞教育,蔣介石才對他免予追究。「

  我笑道:「原來巴蜀學校是反腐敗逼出來的啊。」

  老曾說:「不止逼出一個巴蜀學校,文化宮那裡還逼出另一個學校呢。四川省主席兼保安司令王陵基,本來圈了以前文化宮那一大片地,是當作私產,準備炒點地皮的,由於上面開始查,他也是用同樣招數,把地皮提供給川東師範搞教學,名義上是教育用地,也逃脫了反腐敗的處罰。」

  很顯然,這兩個點不可能是藏寶點。如果鋼院靠江的兩棟都是四川頂級高官的住處,小敏的爺爺不可能隨便進入,藏寶更是根本不可能的。

  下坡走幾步,到了鋼院在捍衛路上另一個小門,這裡也有兩幢別墅,一紅一灰,都住著人,老曾也不清楚別墅主人的來歷。簡單看了兩眼就繼續沿捍衛路向下走去。我注意到別墅邊進入鋼院的公路,已經被潮濕的黑土山坡擠彎了。

  經過科協的路口,到了華一村邊,老曾指著華一村與科協高樓之間,圍牆內那個樹木茂密的土坡:「看見坡上那個四層樓的舊房子沒有?那一帶以前有個廟,應該就是白骨塔的原址了。」

  天色太暗,坡上看不清狀況,只有樓房的星星點點燈光從樹木中透出來,一陣風吹過來,樹木搖晃得很厲害。

  除了前面路邊的燒烤攤,街上已經沒有多少人,我走在大家的最後面,始終感覺到有人跟隨,每每回頭,卻一個人都沒有。

  來到那個燒烤攤,潘天棒興奮地忙前忙後地點燒烤,安排坐位,小敏則站在攤前看著攤主烤食品。

  一坐下,老曾就問我:「現在你覺得哪個別墅最有可能?」

  我打開啤酒瓶,給老曾倒上,一邊說:「從詩裡的情況看,應該是離捍衛路最近的紅色別墅。科協的別墅我們沒有進去看,但肯定離捍衛路邊較遠。所以我想最符合要求的,就鋼院那邊兩個小門邊上紅色的房子。」

  失蹤的上清寺 第五十八

  老曾顯然是走得口渴了,端起啤酒幾口就喝掉,然後抹了抹嘴:「你說得有道理,而且再沿捍衛路走幾百米,就到一號橋了,科情所這一帶,路邊也沒有別墅。」

  潘天棒和小敏點完菜走過來坐下,店裡的夥計動作很快,一會就擺滿了一桌子東西。潘天棒不斷地給老曾敬酒,花樣百出,顯然是為今天的危險在賠罪。

  老曾推辭不掉,連續喝了幾杯,終於想到個主意,突然考起潘天棒一個問題:「你以前說過,經常給遊客介紹重慶的橋,那我考你一座你應該很瞭解的橋吧,如果你答對了,我就幹一瓶,不知道的話,你就自己幹一瓶,敢不敢?」

  顯然,老曾完全明白,潘天棒最怕在小敏面前被問到敢與不敢的問題。

  潘天棒瞟了一眼小敏,一拍滾圓的肚子:「當然敢,出題嘛!」小敏笑盈盈地看著,卻不著聲。

  老曾笑著說:「我的問題很簡單,重慶解放前的二號橋在哪裡?」

  老曾這個問題,我恰好聽老曾說過,也肯定潘天棒回答不出,於是幫他提示:「這個二號橋是二、三十年代的名字,現在不叫二號橋了,就在渝中區下半城,而且你經常都路過!」

  潘天棒一下就懵了,也難怪,這個題是絕大多數導遊不可能知道的。不過潘天棒酒品很好,猶豫幾分鐘,他直接提起酒瓶幹掉,然後逼問老曾答案。

  老曾笑得非常得意,說道:「這個二號橋離我們現在的位置非常近!再猜猜?」

  潘天棒不停打著酒嗝:「實在,實在猜不到,你說嘛,不要為老不尊,欺負我們晚輩。」

  老曾說:「其實過去的二號橋,就是這個一號橋。最早的時候,重慶人和街有座橋,叫一號橋,後來這座橋被稱為四維橋,二號橋就改名為一號橋了。國民黨時期,一號橋修了很久,這麼短座橋都總是修不好,到52年解放後,花了二十年才修通。所以有民間迷信的說法,這座橋全靠改了名字,才順了風水,通了車。」

  潘天棒惡狠狠地瞪著老曾良久,又喝了一口酒,說道:「老人家,算你狠!」

  我注意到小敏沒有怎麼喝酒,胃口似乎不好,也不怎麼說話,顯然有心事。於是悄悄問她:「小敏,你在想什麼?」

  她遲疑地告訴我:「我一直在想,如果這批藏寶真的是藏在別墅裡,可不敢隨便進去的啊!」

  原來她一直在擔心這個,我安慰道:「原來你擔心這個啊,放心吧,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

  其實我心裡也沒有譜,前幾張地圖,大多在野洞,出入無人把關。但如果是進入別墅,那不就成了私闖民宅麼?

  老曾和潘天棒互相灌酒,耳朵卻沒有閑著,接過話頭來:「你們兩個先不要著急,我這幾天想想辦法再說,難得一起喝回夜啤酒,不要想弄個多。」

  潘天棒說:「對頭,喝酒,喝麻了,辦法,就出來了。」他的舌頭已經大了。

  這天晚上,潘天棒確實喝麻了。背他回家時,我第一次發現,過去在大學時代,練過200斤杠鈴深蹲跳是多麼的重要。

  第二天我沒有去老曾家,一個客戶讓我忙了一整天,晚上一點,才心力憔悴地回到沙坪壩。剛睡下,小敏就打來電話,說是老曾還沒有回家,電話也聯繫不上,她有點擔心。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