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誰拿情深亂了流年 | 上頁 下頁 |
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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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甯能聽到呼呼的風聲,她覺得走廊很長很長她用盡力氣都跑不到盡頭,她覺得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個不斷被重複播放的慢鏡頭,她就是被這樣的夢魘給纏住了,她在這條充斥著消毒水的走廊上奔跑著,前方她看得見手術室的燈,但是無論她怎麼奔跑她就是到不了盡頭,等到她好不容易跑到了,但燈熄了,醫生走出來了,護士也出來了,然後那個蒙著白布的人也被推了出來。她不相信,又倒回去,她說重來一次,這一次我可以趕在燈滅之前跑到,燈亮著人就還在。然後她又開始跑,使勁地奔跑,她覺得自己的肺快要被這消毒水一樣的空氣刺痛了,她聽得見那嘭嘭嘭的心跳聲,一聲一聲,但是她就是沒辦法在燈滅之前趕到。她喊著爸爸,她喊著媽媽,她喊著霍別然,霍別然,但是沒有用,他們都聽不到了。 「甯甯,甯甯,覃玨宇快扶著她,她不行了。」池喬真是被簡寧那樣子給嚇住了,蒼白得像個鬼,聲音都沒有,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刷刷往下掉,然後整個人都在顫抖,是那種人眼都能看得見的瑟瑟發抖。 邱志在急診部門口打電話剛好就看見他們,池喬雖然是孕婦,但好在頭腦清楚,直接就找上去,「到底怎麼回事?」 「霍總還在手術室,剛剛進去。情況現在還不清楚,這邊來,我帶你們過去。」然後簡甯就看見邱志兩手都是血,還是被濺了血的衣服。「他的?」她看著邱志身上的血跡,口氣像是索命的厲鬼。 邱志沒見過簡寧,但還是在這種詭異的氣場之下點了點頭,他怎麼就能知道問的是誰呢。真是奇了怪了。 然後眾人立刻就感受到了周圍的氣溫又低了幾度。 池喬給覃玨宇打了一個眼神,覃玨宇只得緊緊拉住簡寧,寸步不離,亦步亦趨。 「說吧。聽說被人刺了一刀,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別然的好朋友,但好到哪兒份上,是否能讓他們知道這裡面的細微末節,他吃不准。只得簡明扼要地說了幾句,「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那人跟霍總有點恩怨,但沒想到他會狹私報復,因為他平時也會來咱們公司,前臺和保安都沒怎麼注意,誰知道他一進霍總辦公室的門,關上門就給了霍總一刀,當時我就在門外,聽到聲響我就進去了,然後就看見霍總倒在地上了。」 「那個人是杜益民?」簡寧又問了句。 邱志用一種你怎麼知道的表情看著簡寧,然後他一下就明白了,「你,你不是,你是簡寧?」 「杜益民呢?」 「當時我們就叫了員警,他被員警帶走了。」 簡寧問完這兩句之後就再也沒說話了,眼睛看著手術室的門一動不動像一座蠟像。 霍別然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了。麻藥過後才覺得腹部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痛,他還來不及分辨這種痛感到底帶給他身體多大的傷害時,就看見簡寧趴在床邊睡著了。他沒動,即使現在的他渴得要命,他很想動一動四肢,因為已經睡麻了,但是他沒動。他只是想確認這個人是否真的在他身邊,不是幻覺。 「霍總!你醒了!」邱志一進門就看見霍別然睜開眼,這幾天公司裡都炸開鍋了,他每天都在醫院裡守著等著這位老總什麼時候醒了他這才算能鬆口氣。這紙包不住火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一身血地被抬上救護車,這事兒到底要怎麼善後都等著床上這位爺發話呢! 簡甯原本就沒睡著,聽見聲音就從床邊抬起頭來了,霍別然看見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火熱,很快又熄滅了,他聽見她如釋重負地一笑,「我去給你倒點水,順便叫醫生過來。」 邱志等著簡寧前腳剛走,就忙不迭嚷開了,「簡小姐真是太貼心了,這三天三夜都沒合過眼,鐵打的也受不住啊!哎呀,霍總,剛開始我都被她那樣子給嚇著了,幸虧醫生出來說你沒什麼事,要不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邱志再見過大世面,也沒見過簡寧這樣的,真的一點不誇張,離她三米遠都能感覺到那股冰冷的死意,他以前覺得氣場這個詞太虛兒,這次他是真的見過了,那一刻他真的覺得這個叫簡甯的宛如修羅再世,被她看上一眼都要多穿一件衣服。 邱志話音沒落,醫生就進來了,量了量體溫,翻查了一下傷口,又簡寧交代了幾句術後的注意事項,簡寧一一點著頭應著。 邱志見著簡寧在場,不自覺地就退開了。簡甯等醫生走了,她看了眼霍別然乾裂的嘴唇,「渴嗎?」 霍別然點了點頭。 簡寧用棉簽沾著鹽水一點一點潤著他乾裂的唇,「醫生說現在還不能喝水,只能這樣沾著點,再過二十四小時就好了。你先忍著點。」 霍別然從沒見過這樣溫柔的簡寧,以前的她也溫柔,但溫柔裡總是夾雜冰渣子,可是眼下的溫柔卻帶著暖意,像是要把他融化了。可是明明在此之前他們還冷戰著。 池喬一直在家等著消息,一聽霍別然醒了就往醫院趕了。 「你小子命可夠大的,醫生說那刀子只要偏一點,你的腎就沒了。」池喬本來就沒照顧病人的經驗,也不管霍別然受不受得了,一進門就聽見她的大嗓門。 霍別然現在真是說話都有點困難,更何況跟池喬鬥嘴。他也只是扯了扯嘴角,算是應了。要說霍別然真是夠背的。本來那封檢舉信自然能到他手裡這事兒就算給摁下了,而且這檢舉信寫得也是張冠李戴,一沒點名道姓受賄的官員是誰,二個又把行賄的事兒都往他身上推,其實這事兒沒辦法深究,一深究下去那幾個真正行賄的公司跟霍別然連八竿子都打不著。但是霍別然不爽,他正因為杜益民的事情跟簡寧冷戰著呢,他沒辦法回家找簡寧撒氣,他只得把氣撒到杜益民身上,他又把檢舉信給遞了回去,還友情贈送了很多真材實料。上面的人他也打過了招呼,既然上面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下麵的人也就該調查就調查了。 杜益民聽到風聲的時候已經晚了,特意好心來通知他的人還說了句按說這個金額真不夠看的,但還真是可輕可重的事兒,要真的上綱上線那判個十幾年都是輕得,但要真的把人擱平了,還不是啥事都沒有了。那個好心的知情人原本是起著心讓杜益民走走關係點醒他省得自己怎麼栽得都不知道。可杜益民本來就在那單位裡待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你想想先是離婚,接著又傍上了鄧部長的女兒,然後說是馬上要調到新區規劃局當局長了,接著鄧嘉又把自己踹了,局長也打水漂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他這日子過得真可叫水深火熱,誰有事沒事不在他背後刺幾句啊? 再說了,他年前提的競聘申請,你說你真的上面有人被弄走了還真算你本事,別人還要贊你一句,可你眼下這局面,這不活脫脫一個笑話麼?領導又不是傻子,誰還能重用他?杜益民正活得不耐煩,以為人生最糟也不過如此了,沒想到居然還被檢舉了,說不定還要坐牢,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讓他去求霍別然,還不如給他一刀一了百了來得痛快呢,反正這牢都坐定了,他捅他一刀根本就不算虧。 霍別然吃死了杜益民那種貪小便宜的小人性格,但他是沒料到再猥瑣的小人也有被逼到末路爆發血性的時刻,他真是一點都沒設防,包括看著他氣勢洶洶地朝他走來,然後看見他亮出匕首,他下意識地去擋,但還是遲了。一點都不誇張,他在那一刻想到的居然是這下簡甯不會再生他的氣了吧? 「老霍啊,我說你這正經做生意的,怎麼跟黑社會一樣高風險啊?你說以後要不得給你配幾個保鏢?嗨,你別說,覃玨宇他媽的司機請的都是退伍特種兵,看著特有范兒,要不也幫你物色一個?」池喬正欺負霍別然說不出話來,可勁兒的洗涮。 「池喬,你明天再來吧,這醫院待久了對身體不好。明天他能說話了你再陪他說說話。」簡寧在一旁削著水果。 「哎喲,甯寧,你這是心疼你家霍別然啊?我得看看太陽今兒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喂,甯寧,就算心疼你男人可也不是你這樣心疼法的,你看這叫什麼,這叫血染的風采,你不讓丫受點教訓,他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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