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誰拿情深亂了流年 | 上頁 下頁
二三


  她捂著胃,搖了搖頭。

  霍別然其實現在有點手足無措,他能適應簡寧的冷漠,能在她一次次不假辭色之後還能越挫越勇,他也見過簡寧的崩潰,隱忍的哭泣,歇斯底里的發洩,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或者說是照顧現在的簡寧。她可以痛到胃痙攣吐得天昏地轉,也再也不會向他傾吐哪怕一個字,或許也不只是他,只是旁人。她已不再習慣訴說,不再習慣依靠,真正的長成一棵雌雄同體的植物,只需要一點點的水,和一點點的陽光,她就可以離開整個森林,獨自倔強地活著,孤獨而又堅強,就像是戈壁沙漠裡的一株刺梅。

  簡寧只覺得身體的疲憊遠遠勝於精神的疲累。她端著水杯,從指間傳來的熱度一點點喚醒了自己的大腦。她這才開始逼自己回想早上的那一幕,殘忍地像一個旁觀者。

  她清楚,這樣的事情早晚會發生。她隱隱有著這樣的預感,甚至為此做好了心理準備。吃驚是有的,但如果不是因為霍別然,她想她遠不至於會變成那樣。在很早之前,她就痛恨失控,無論是生活還是自己,那種失控感,那種把自己交給宿命的無依感她經歷過,此生就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一直以來,她就是這樣有條不紊地規劃著自己的人生,不允許脫軌,不允許一絲一毫行差踏錯。錯誤的東西被念成了不朽,也就成了真理。可突然有一天,信念搖搖欲墜,這是比現實中的背叛還要慘烈的打擊,就好像是在嘲笑她,這些年的隱忍,堅持統統都是一場笑話。

  她看著霍別然,她還那麼殘忍地說出了那些話,可是現在他坐在她的對面,表情真摯得讓她不得不相信那些心疼和痛苦都是真的。其實,霍別然是個好人,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不要罷了。不能要,也不敢要,更要不起。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像是看著自己多年來那個遙不可及,漸行漸遠的夢。當年的小男孩,曾經的少年,還有現在渾身散發著成熟魅力的男人,都是同一個人,那個名字,念著念著就被她念成了不朽,供在神龕上,以為再也不會遇見。他是她生命中的那個唯一的變數,所以她一直遠遠的躲著,以為這樣就是安全。她把他藏在記憶的深處,安放在蒙塵的角落,她記得的是那個善良的開朗的總是無限的寵溺著她的那個男孩,她把他藏起來了,所以他不會變老,也不會消失,更不會傷心。

  她伸出手,冰冷的指尖碰到了他的臉,她輕輕地摩挲著他臉上的輪廓,堅毅的唇,筆挺的鼻,刀削般的眉,她的手指感覺到他的緊繃,僵硬之後的放鬆,他的嘴唇張了張,像是要說話,手覆上她的指尖,帶著一股興奮的顫抖。

  她聽見自己對他說,

  「霍別然,我們做愛吧。」

  霍別然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下意識地側了側耳朵,「嗯?」

  簡寧的手環過他的後頸,閉著眼就堵上了他的唇。

  霍別然的大腦頓時空白一片,直到唇間傳來柔軟的觸覺,她的舌頭伸進他的唇間,像一尾冰冷而又靈活的魚,所及之處,四處點火。

  霍別然的大腦根本就跟不上身體的本能,他頭一低,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瞬間就掌握了主動權。

  他的舌尖嘗到苦澀,嘗到絕望可是絕望中卻帶著令人窒息的美感,身體在叫囂著,不受理智控制地想要靠近,吮吸,糾纏。

  她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覆上他的胸膛,隔著一層薄薄的居家服,點著火,像是覺得不滿,僅僅只是唇舌間的糾纏,還不足以讓人癲狂,她撩開那層礙事的衣服,終於撫摸到真實的肌膚,手指間傳來溫暖的觸感,厚實,平滑,讓人心安。她放縱自己,閉著眼感受他越來越粗重的喘息,手往下,輕輕拉開了褲子的系帶。

  「你瘋了嗎?」他的眼睛裡還殘留著血絲,呼吸聲急促,熱氣噴在她的臉上,胸膛起伏,明明已經快要失控,可是還是硬生生停了下來,他的聲音暗啞得像是一把沒有來得及拋光的三弦。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手心裡是胸膛上那小小的突起,食指和拇指輕輕地覆了上去,稍微用力地一扭,她笑了,「怕了?」神情如同海上的塞壬,手指在挑逗,聲音在誘惑,可是眼神絕望,表情悲愴,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簡寧,更確切地說霍別然從未經歷過這樣複雜的性愛,複雜到他沒辦法用語言去形容,用大腦去思考,用理智去辨別,她到底為什麼要跟他做愛。他只剩下本能,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著,帶著一種隱忍的痛感。然後,他聽見她用近乎挑釁的語氣問他,「怕了?」

  終於,弦斷了。

  這是一場亂到沒有章法的性愛,激烈,熾熱,狂亂,足以讓身在其中的人燒盡理智,只餘本能。

  一場前所未有劇烈的性愛耗費了兩個人巨大的體力,更何況一個人通宵未眠,一個人剛剛才吐得翻天覆地。一時間,房間裡只有還沒有平息的喘息聲。

  過了一會,霍別然站起身,默默地給簡寧穿上衣服,她接過來想自己穿,可是霍別然沒說話,動作依舊無比的堅持。等到兩個人穿好了衣服,簡寧把茶几上的水一口喝完了,說了句,「我餓了。」

  「想吃什麼?」

  「火鍋。」

  「這麼晚了,」霍別然看了看表,有點擔憂地看著簡寧,時間倒不是問題,關鍵是她的胃不好。

  「不可以?」

  「走吧,換衣服,我們出去吃。」

  簡寧進了客房把自己的衣服換上,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有幾十個未接,有杜益民,也有何繼。她的嘴角扯出了一絲冰冷的笑,關掉了手機隨手扔進了包裡。

  簡甯坐在車上,側著頭看向窗外,霍別然剛想開口問她去哪裡吃,轉頭就瞥見她脖子上的吻痕,一時有點心猿意馬。

  「怎麼了?開車啊!」簡寧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在發什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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