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誰拿情深亂了流年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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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你一夜沒睡,怎麼好意思麻煩你。」 「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都麻煩你一夜了。」何繼有點語帶雙關的意思,語氣就稍微帶出了那麼點曖昧。 簡寧本來就沒休息好,也懶得跟他打機鋒,打開門就準備自己走了,「真的不用,你好好休息吧,週一見。」 何繼看她跑得被兔子還快,好像背後有人在追似的,也不好意思太堅持,好像剛才有點操之過急了? 簡甯打了車,剛走到社區門口,對面停著的那輛香檳色賓士的車門就開了。 霍別然穿著一身皺得不行的西裝,樣子憔悴又狼狽,徑直朝她走過來,拉著她的胳膊就往自己的車走去。 「你幹什麼?放手!」簡寧嚇了一跳,但從胳膊處傳來的痛感告訴她此時的霍別然情緒非常不對勁。不對勁到他根本沒有理會她的掙扎。 她被推進副駕駛,他轉身上車落鎖,這才看著她,視線像是要吃人似的地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簡寧一進來就被嗆人的煙味弄得快要窒息,這人到底抽了多少煙?車裡都快要燃起來了。乾裂的嘴皮,充滿了血絲的眼睛,還有那要吃人的眼神,簡寧揉了揉剛才被拉痛的胳膊,一聲不響地回應著他的對視。 「去哪兒了?」霍別然剛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不像話,很快他又補了一句,「不要再跟我說什麼關我什麼事,我只問你,這一夜你去哪兒了。」 這幾年霍別然商海沉浮,正所謂居其位養其氣,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在,更何況他整夜未眠,一晚上就守著這社區大門,心裡山洪海嘯,如今車廂裡更是氣壓低得嚇死人,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 「抓奸嗎?你有什麼資格?」只是凡事總有例外,霍別然可以對著任何人狠戾,但是簡寧例外。她從來就不吃他那一套,不管他變得再成熟穩重,再成功都是枉然。她就這麼輕描淡寫地一句,就讓他聚集了一個晚上的怒火變得無的放矢。 「我有話跟你說。」他清了清嗓子,卻發現昨天晚上準備的那一番話只是過了一個晚上就已經全然派不上用場。 「我不認為我跟你還有什麼話說。」簡寧很快就接了一句,然後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開門,我要回家。」 「你老是這樣,我會以為你對我有點什麼。」霍別然憋了一晚上的火氣,他一對上簡甯就全然無招,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歲月,懷揣著善意,可是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全都是挑釁。口氣裡的痞子勁兒遮都遮不住,男人也怕受傷,所以總是慌張地披上偽裝。 簡寧看著他,不怒反笑,又一本正經地問他,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慎重,「霍別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在我看來,我們就只是同學,老鄉。如果說你非要說我們之間有點什麼,也不過只是五年前你把我強姦了,你還指望我對你有點什麼?要我告你嗎?這才過了五年,應該還沒過訴訟時限。」 霍別然渾身的力氣都喪失了,帶著點不可置信看著簡寧,這一句話足以把他打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他頹然地倒在椅背上,手按下了開鎖鍵,「你走吧。」 簡寧像躲避瘟疫一樣地下了車,霍別然看著她飛快逃離的背影,眼前一片模糊。他所求的不過只是愛人的資格,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來很早之前,他就已經失去了。 簡甯剛走出霍別然的視線,渾身就像散了架似的,那把利刃刺傷了對方的同時,也讓自己鮮血淋淋。原來自己心裡的怨毒比自己想像得還要深刻得多。她自以為的心靜如水,她自以為的不悲不喜,在見到了霍別然之後統統土崩瓦解。她只能築起高高的城牆,豎起鋒利的倒刺,只是因為她已經不能再失去了。 第六章 顛覆不過一線 簡寧一路跌跌撞撞,神情恍惚,憑著一股慣性走進電梯,然後拿出鑰匙開門,她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門是被反鎖的,一直到比平常多轉了兩圈,鐵門才應聲而開。她剛一進門,就被玄關處那雙高跟鞋震住了。那不是她的鞋子。 此時不過只是早晨7點過,天光微亮,但因為是週末,所以周圍死寂一片,簡寧就那麼站在玄關處,看著那雙鞋子,一動不動。 半晌,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走到門外,悄無聲息地關上了門。直到傳來輕微的碰撞聲,門關了。簡寧這才轉過身,大步朝電梯處走去,她不停按著向下的按鍵,像一個神經質的病人。 她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走,隨便去哪裡,不管到哪裡,她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對的,不能讓所有人看見,不能,不能,她必須要走,但是走到哪裡去呢?社區裡還是那麼安靜,偶爾有幾個老人在亭子裡打著太極,她像一個猛然闖入異次元空間的異類,從未覺得這個住了三年的社區如此陌生。 霍別然還坐在車裡,剛才簡寧那句重擊讓他久久沒有回神,剛從方向盤抬起頭來,死命地搓了搓臉,就從指縫裡看見簡寧從社區裡跌跌撞撞地沖出來,筆直就朝大路上走。他完全是下意識地就沖了出去,大喊了一聲,「簡寧!」 簡寧像沒有聽見似的,依舊往前走,不是人行橫道,也不是紅燈,她就這麼筆直橫穿社區門口這條八車道的馬路,霍別然被嚇了一跳,一路飛跑地沖過去,沖到馬路中央才伸手拉住她,耳邊全是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因為是主幹道,這條路上來往的車輛即使不是高峰期也不少,霍別然心都要快跳出來了,一陣陣地後怕,忍不住朝簡寧吼了一聲,「你瘋了啊!」 簡寧被他死死拉住胳膊,她木木地回過頭看了霍別然一眼。霍別然就看見一張滿是淚水的蒼白到嚇死人的臉。 「你怎麼了?」 她其實已經聽不見他在說什麼,耳朵裡嗡嗡一片,只是看了他一眼,她喊了一聲「霍別然」,但是卻發不出聲音。 霍別然當下心裡咯噔一聲,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嚇人的簡寧,連忙把她擁在懷裡,半拖半拽地穿過車流拖回到了馬路邊,現在的簡寧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霍別然也顧不得自己了,強打起精神,把簡寧安置在副駕上,系好了安全帶,一路朝南駛去。 一路上,霍別然時不時就要看一眼簡寧,越看越心驚。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看見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跟不要錢的珠子似的,嘴角咬得死勁,嘴唇發烏,臉色慘白。他扯了紙巾遞給她,她下意識地接過來,手卻控制不住地在顫抖。 霍別然不忍再看,踩了一腳油門,希望車能再快點。好在路上都不堵,他把車停在停車場,小心翼翼地幫她解開安全帶,低下頭把她抱在了身上。他以為她會拒絕,可沒有順從得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小孩,他拍了拍她的背,低聲說了句,「乖,沒事了,我們回家了。」 她的眼睛轉了轉,有一閃而逝的亮光,後又熄滅。胳膊主動繞上了他的脖子。霍別然這一天一夜就像是在地獄裡來回,此刻抱著簡寧,竟有種置身天堂的不真實感。 一回到自己家,霍別然就連忙把簡寧抱進了臥室,她像不會動的木偶似的,任憑他擺弄。霍別然幫她脫了鞋和外套,又匆匆走到浴室在浴缸裡放上熱水。然後給簡寧倒了杯熱水,「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吧。」他輕言細語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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