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誰拿情深亂了流年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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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已經醉了,否則不會失態到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她的苦只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靠酒精來緩解和麻醉。她總是在他面前裝得若無其事,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 那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夜晚,霍別然只聽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當自己的手撫摸上那微微泛紅的肌膚時,他甚至能看見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 他擁著她,反復地親吻著,在她身上烙滿了屬於自己的痕跡,他一整夜都沒有合眼,興奮得像一頭野獸,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在她的身體裡,蟄伏著,親吻著她一直緊皺的眉頭,一直在她耳邊呢喃著連自己也聽不清楚的胡言亂語。十多年來的傾慕,壓抑,矛盾,彆扭還有那種求而不得的心情就像是氾濫的洪水將他淹沒,在滅頂的快感中,他伏在她的身上,啃咬著她的肌膚,終於明白銷魂蝕骨的那句話真正含義,因為那一刻,他真的覺得死在她的身上也值了。 再長的夜總有盡頭,直到天光漸亮,霍別然才覺得沸騰的血液漸漸平息,隨之而來的是與激情混亂的夜晚截然相反的冰冷現實。接下來,該怎麼辦? 其實簡寧醒的時候,霍別然就知道了。但是他一直沒動,他能從她的呼吸聲中判斷她的驚恐和強制的冷靜,起床時那聲逸出喉間的痛呼。然後,他睜開眼,躺在床上,像是在等待判決的一個罪人。 他聽見簡寧對他說,「霍別然,現在我們連朋友都沒的做了。」 他居然一點都不吃驚,也不憤怒,好像也沒什麼值得傷心的。那句話其實跟六年前在火車上簡寧說的那句話意思都差不多。她活得太清醒,所以固執地把他排除在生命之外。他以前不懂她的拒絕,會覺得受傷,其實他現在也不懂,但痛感卻不如當年那麼強烈,或許是麻木了,又或許這句話分明就在他意料之中。她說的對,他們再也不會是朋友。 他什麼也沒說,穿上衣服就離開了。像一個連嫖資都吝嗇的嫖客。他知道那一刻他的背影肯定落魄得像一條狗。 霍別然想到這裡,只覺得一陣氣悶。好像每一次,他都跟不上她的腳步,他總是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麼,所以在該陪在她身邊的時候,他選擇遠離;在需要強勢的時候,他選擇躲避。他以為只有自己那顆心才是傷痕累累,滿目蒼夷,其實,他一直都在犯錯。他以前不懂,現在也不懂。就這麼闖入她的生命,摧毀她一直渴望的和平安寧,這是她想要的嗎? 霍別然猶豫了。 那次飯局之後,霍別然就沒有在公司裡碰見過簡寧,雖然他知道她就在那裡,但是卻再也沒有主動跟她碰面。其實現在的他,只需要動一動手指就可以把簡甯的生活完全顛覆,棋局已經布好,他卻在落子的那一瞬間猶豫了。是啊,那又如何呢?她再一次的流離失所,被自己堅信的安定說拋棄,被他活生生掀開那層自以為安穩的殼,露出脆弱不堪的軟肉,然後他就可以再一次趁虛而入了嗎?像五年前那樣?但那又能怎樣呢?她會不會還是像上次一樣決絕地離開,再一次告訴她,就算她愛上阿貓阿狗也不會選擇他?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幾年暗暗蘊藉的勇氣居然在一個照面簡單幾句話之後就煙消雲散了。 如果這樣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那麼就這樣放手,值不值得? 那之後沒幾天,就是元旦了。霍別然即使再忙,逢年過節都是要回老家的,恰好幾個在外地上班的老同學也回老家過元旦,幾個人約著隔天一起吃個晚飯隨便聚一聚。霍別然神使鬼差地來了一句,「叫上簡寧吧,她應該也回來了。」 「簡寧?很久都沒有聯繫了,你那有她的聯繫方式嗎?」 霍別然愣了會神,「那算了吧,我也沒有。」 當天聚會的還是那幾個老同學,有的去了上海,有的在北京,還有幾個是大學畢業之後回到濱江市上班的,雖然大家各有各的生活圈子,但聊起讀書時候的那些事兒,還是有說不完的話,幾個人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霍別然,想當年讀高中那會,你可是我們班最早談戀愛的啊,沒想到現在還打著光棍。」說話的是以前高中班上的團支書,現在在濱江中學教書,也就是他們的母校。 「怎麼?後悔結婚早了?」 「就算沒結婚,我也沒戲啊。誰不知道當年霍校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一心只念一支花啊!」 「你說簡寧啊?那哪能啊!人早就結婚了。也?對了,你不是說簡寧回來了麼?怎麼?你們一直沒聯繫?」 霍別然悶悶地喝著酒,笑著也沒答話。 「不過,我倒是見過她媽媽,就住在城西的臨江社區,上次簡寧回來辦身份證的時候我還碰到過她一次,跟她媽一起的,就聊了兩句,我才知道她家搬到臨江社區去了。哎,你說人這輩子還真是三窮三富不到老啊,要不是她爸出了事,現在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個光景。」 「臨江社區?」霍別然問。 「你沒去過?前幾年剛修好的樓盤,政府的安居工程。好像是簡甯給她媽買的房子,前幾年她媽還一直租房子住呢,我要不是在戶籍處,我也不知道她住哪兒。」 吃完飯,霍別然藉口頭疼沒跟他們一起去唱歌,說是要散散酒氣,結果走著走著就到了臨江社區門口。 社區不大,門口的保安形同虛設,他徑直走進去,隨便找了個花台坐下,抬頭看了看那密密麻麻的房子,也不知道哪個窗戶裡有她的影子。 不過,這樣也挺好。就這樣坐會兒,什麼也不做,心理上覺得離她近了點,感覺上也舒服了些。他走到社區小賣部,買了煙和打火機,又踱回到花台旁邊坐下,銜了一支在嘴邊,煙霧升起的時候,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煙還是跟簡寧一起。 那個時候他們還在讀初三,簡寧還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偷偷摸摸地拿出一包中華,撕開包裝盒,遞一支給他,「會抽嗎?」 他搖了搖頭。 「我也不會。但我覺得應該不難。」然後叼了一根在嘴裡,用打火機點燃,還沒吸進去,她就吐了出來,傻乎乎地說,「沒味道啊?」 「不是你那樣的。」還是少年心性,終究還是自己拿一根點上,又怕她笑話,深深地吸進肺裡,差點沒被嗆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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