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誰拿情深亂了流年 | 上頁 下頁


  「慘到不至於,只是你剛才一路上跟著那公車開了一路,好幾次都壓線了,後面的車一直按喇叭你也跟聽不見似的。你就等著罰單吧。」

  「我真沒想到還能碰到她。」

  「這就是宿命。你還別不信,有些人在異國他鄉,都能遇見,更何況你們倆還在同一個城市。」

  「你是不是聽池喬講過我的事?」

  「嗯,聽過一點。」盛鐵怡有點不好意思。

  霍別然明白這所謂的一點當然不只是一點,雖然這是自己的私事,不過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當下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盛鐵怡站起來走到陽臺上,對霍別然招了招手,「你過來。」

  「看見了嗎?對面那個單元,從上往下數第五個房子。亮著燈的那個。」

  「嗯,陽臺上晾著衣服的那家?」

  「嗯。」

  「怎麼了?」

  「我跟他在同一個社區一年多了,我一次都沒在社區裡碰見過他。即使是住在他家對面,每天走到陽臺上就能看見他家的陽臺,但我一次都沒有看見過他。」

  霍別然有些詫異,忍不住轉過頭看了眼盛鐵怡,此刻的盛鐵怡視線還是看著對面的陽臺,可是目光裡缺有種讓人難以直視的悲痛和絕望。

  「你?他?他也結婚了?」霍別然指了指對面。

  盛鐵怡深吸了一口氣,甩了甩頭,狀似不在意地說,「所以,你今天能遇見她,可見是多麼大的緣分。」

  「見了又怎樣?」他喝了一口茶,覺得喉頭苦澀無比。

  「那要看你想怎樣,她過得又怎樣。如果她很幸福,那麼你就守著她,知道她幸福也就好了。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不守著,如果她哪天不幸福了呢?難道你不會後悔嗎?」盛鐵怡與其說給霍別然聽,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

  「我?很早就後悔了。」霍別然抬頭看了看夜空,一顆星星也沒有,好像滿天都是沉甸甸的烏雲。

  盛鐵怡沒說話,兩個人都站在陽臺上,一時間相對無言。

  霍別然這段時間跟杜益民打得火熱,他要是存心想要討好一個人那簡直是件太容易不過的事,更何況像杜益民這樣的人,本來也不複雜,想要什麼都寫在那炯炯有神的眼睛裡。有些時候,霍別然也覺得有點恍惚,他很想知道作為丈夫的杜益民跟作為官員的杜益民到底有什麼不一樣?他跟他到底差在了哪裡?霍別然眼裡的杜益民有著這個年紀的官員同樣的欲望和焦灼,對權力的欲望對金錢的欲望對地位的欲望,當然還有伴隨著欲望而衍生的焦灼。他不止一次聽杜益民提起政府裡的那些事,正科級的官員一大把,再往上走一步都是難如登天。

  當然,如果能有貴人提攜就是另外一碼事了。杜益民沒有什麼貴人,他能憑藉的就只是家裡那位早就退了休的老父親,所以他才把霍別然看成自己的貴人,不管霍別然在杜益民心裡到底是個權袋子還是錢袋子,總之都是個很重要的人就是了。當然,在霍別然看來,如果真要在仕途上有點出息,斷然不會是杜益民這樣的,城府不足,油滑有餘。於是愈加得不明白,簡寧到底看上了他哪一點?他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的判斷,因為自己的偏見和那不可見人的嫉妒心所以才會這樣,可每次聽到杜益民對著電話那頭的簡寧眼也不眨地撒著謊時,他又在心裡搖了搖頭。至少,至少,他霍別然絕對不會是這樣。

  「別然啊,我可是打心眼地佩服你。你看你搞得這麼大的生意,手上的生意一個接一個,你說我要是當初不聽我爸的非要考什麼公務員,說不定今兒咱們可就掉了個了。你說是不是?」杜益民拍著霍別然的肩膀,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你要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咱哥倆兒還分什麼你的我的,來,來,喝酒。」霍別然順著杜益民的話說著。

  自從杜益民在霍別然面前提過一次商會大廈籌建的事情之後,霍別然就介紹了幾個材料供應商給他,杜益民在工商聯也不過只是個秘書長,大的油水他沾不上邊,可決定用什麼裝修材料他還是能左右的,當然他在這裡面也算能分杯羹了,那些材料商早被霍別然打點過了,還能不知道分寸?所以杜益民自然明白霍別然那句不分你我的意思,在杜益民看來,能扯到錢的事情上,那就算大家都綁在一起了。說話自然不需要分什麼裡外,更何況他的確因為找上了霍別然才能得這麼多好處,在他看來,霍別然上道,能幹,為人乾脆又大方,值得結交,甚至可以深交。

  「你說為什麼那麼多人想到工商聯來上班?還不是因為可以認識市裡面的這些財神爺?要不論級別,我去隨便哪個縣混個縣長也比如今這頭銜來得好聽,你說是不是?」

  「杜哥,你還那麼年輕,就沒有往上走一走的意思?」

  杜益民扔給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因為酒喝得有點多,眼睛裡都泛起了紅絲,「你說入了這公門,誰不願意往上走?你又不是沒跟政府打過交道,要往走一步,哪怕就是從副的變成正的,別然啊,我給你說,難啊!」

  「我那天聽劉副市長說,最近正在籌備成立經濟新區的事兒,聽說新區的行政級別跟市同級,就算在新區裡當個局長,至少也是副處級。你就沒想過爭取爭取?」

  「你說普陽開發區?嗨,這個香餑餑兒,誰不想打破頭往裡擠啊!」

  「得,有你一句話就成,我記著了。」

  杜益民這才正色,放下酒杯看著霍別然,一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一股巨大的驚喜就從丹田泛了上來,「你沒誑我?」

  「我什麼都沒說,誑你什麼?」

  杜益民回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懂,懂,來,來,喝酒!」

  幹了一杯之後,杜益民乾脆摟著霍別然的肩膀,「別然,咱們這就是不叫親兄弟但勝似親兄弟,你放心,以後有哥一碗飯,我絕對不會讓你只喝粥。」

  當下兩個人又說了會話,杜益民被霍別然那句暗示搞得有些興奮,跟打了強心針一樣,一杯接著一杯。

  「你還記得上次在九一堂被你碰到了那個女孩不?」

  「恩,記得。不是你夫人麼?」

  「嗨,那個時候咱倆不是還不熟麼?我也懶得跟你解釋。不過,你要說不是,那也不全對。」

  「哦,明白。杜哥真是好福氣。」霍別然其實聽得心一顫,不知道杜益民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那個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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