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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42)

  令艾米不解的是,Allan沒再提遺書的事,表現好像也跟前幾天沒什麼兩樣。她搞不清到底是靜秋的擔心是多餘的,還是他太善於掩飾自己了。她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決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察言觀色,一發現他內疚自責就大力寬解他一下。

  星期天,Allan帶艾米去找了他的一個朋友的朋友老趙,據說是某年的武術比賽散打冠軍,也不知是全市的冠軍還是全國的冠軍,反正是個冠軍就是了。Allan把「宮平」的恐嚇給老趙講了一下,請老趙教艾米一些防身術。

  老趙「呲」地一笑,說:「怎麼把散打跟防身扯到一起去了?你們知道什麼是散打嗎?」老趙把散打的博大精深猛侃了一通,最後對艾米說,「你們女的打起架來,是最沒有章法的,都是一上來就抱緊了,扯住頭髮,指甲亂刨,牙齒亂咬。我能教你的就是把頭髮剪短,把指甲留長。」

  兩個人就學了這兩招,灰溜溜地告辭走了。艾米覺得「宮平」就是Jane,所以不太在乎,但她不好這樣說,怕Allan不高興,所以她只說:「你不用太擔心,我現在走到哪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而且我比很多女孩高,身大力不虧,我肯定打得過『宮平』。」

  Allan只是擔心地搖頭:「『宮平』不是來找你打架的,她是準備動刀子的——」

  「我也有刀,怕什麼?」

  晚上,艾米要到學校去了,Allan說:「是不是還是讓你爸爸送你?如果『宮平』看見我們在一起——」

  艾米堅決不幹:「不行不行,我就要你送。不能為了『宮平』這幾句破話,就把我們分開了。」她開玩笑說,「這下我知道怎麼整你了,如果你以後找了別的女孩,我就專門等到你們做愛的時候打恐嚇電話,把你嚇出病來。」

  他苦笑了一下:「這種事也只有你才想得出來。」

  他把她送到學校,羅囉嗦嗦地交待了半天,才打的回去了。接下來的幾天,艾米連上課都帶著「兇器」,還特別交待同寢室的人不要從後面挨近她,免得她打紅了眼睛誤傷了她們。Allan會不時地打電話來,看她是否OK。她為了讓他緊張她,有時就故意說些「今天好像有個人在跟蹤我」之類的話,搞得他跑到學校來,遠遠地跟著她,結果什麼也沒發現。

  他叫他好好呆在學校讀書,中途不要一個人跑回家,他說如果她不聽,他就不敢在她家住了。星期五下午,Allan到學校來她接回家。他怕「宮平」認出他,戴著墨鏡,把艾米笑彎了腰,說你這個樣子在B大走動,沒等你抓到「宮平」,校公安處已經把你當黑社會抓起來了。

  Allan的父母已經在星期四晚上飛抵J市,他們原想住在飯店,但艾米的父母一定要他們住到家裡來,最後他們只好客隨主便,住在了艾米家。

  艾米那天回到家,就看見了Allan的父母。Allan的父親象靜秋說的那樣,很英俊瀟灑,很像個外國人,使艾米懷疑他是「哥薩克」而不是「哈薩克」。Allan的媽媽年輕時一定是很漂亮的,因為即使是現在,也仍然很出眾,人沒有發胖,很有風度很有修養的樣子。

  艾米有時看見Allan的父親站在他母親身後,很溫柔地把兩手放在他母親肩上,而他母親就扭過頭,仰臉看著他父親。不知為什麼,這一幕留給艾米很深的印象,使她羡慕不已。

  但是Allan當著幾個父母的面,碰都不敢碰她一下。不過艾米不管什麼當面不當面,想碰他就碰他一下,她發現Allan每次都很不自在,搞得面紅耳赤的,象學生談戀愛被老師發現了一樣。他越臉紅,她就越來勁,故意當著父母的面,摟他抱他。他不好把她推開,只好紅著臉,由她放肆,最後都是做父母的知趣地避開了。

  為誰住哪間房的問題,兩家人謙讓了好久,最後終於說服Allan的父母住艾米的臥室,艾米在父母書房裡擺了一張小床。

  艾米家除了客廳,還有三大一小四個房間,她不明白為什麼沒人想到讓她跟Allan住一間屋,可能兩邊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們已經有了那種關係,或者他們認為沒結婚就不能住在一起。總而言之,幾個父母都沒那意思,考慮誰住哪裡的時候,都是把她跟Allan分開來考慮的。媽媽甚至想到過「合併同類項」,爸爸跟Allan住一屋,媽媽跟艾米住一屋,也沒想過讓她跟Allan住一屋。

  Allan生日那天,正好是個星期六。Allan的父母中午請大家到一家餐館吃了飯,因為晚上Allan和艾米要到「小洞天」去參加他的同學為他搞的生日聚會。

  艾米還是第一次跟Allan去參加他的同學聚會,想打扮得漂亮一點,免得丟了他的人。不過挑來挑去,沒什麼看得上的衣服,只好又穿上那條白裙子。她想了想,把那條珍珠項鍊拿出來戴上,然後她叫Allan進書房來。他問:「打扮好了?」

  「看看這項鍊漂亮不漂亮。」

  「挺漂亮的。不早了,我們走吧。」

  艾米覺得他沒看出項鍊的價值,特別提醒說:「這項鍊兩千多塊錢呢,你沒看出來?」

  他建議說:「你寫個條子貼上頭:『此項鍊價值兩千元』。」

  艾米見他老不問是誰買的,忍不住說:「你不問問這項鍊是誰給我買的?」

  「如果你願意,你會告訴我的,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問了。」他看她嘟著嘴,便笑了笑,說,「你要我問?好,那我就問了,問了不要發脾氣啊。」他問,「是——小昆送給你的?」

  「你怎麼知道?」艾米吃驚地問。

  他微笑著說:「猜對了?他在追你?是不是很開心?」

  「你知道他在追我,你也不生氣?你真是讓小昆說中了,他說即使他公開追我,你也不會為我跟他打架的。」艾米不開心地說。

  「為什麼不打?你現在就叫他來試試。」

  艾米聽他這樣說,有點開心,笑著瞟了他一眼:「你現在——這樣,打得過他?」

  「打不打得過是水準問題,打不打是態度問題嘛,到時候你搬個凳子坐高處看,可以幫我們兩邊加加油——」

  她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你完全沒有打架的誠意,是不是覺得我很虛榮?」

  他很理解地說:「也不算虛榮,很實在的榮譽感。小女孩嘛,如果沒幾個男人為她打架,那活得多沒勁。」

  其實她不捨得Allan去跟人打架,她只是要他有個態度就行了,但他這個態度,完全不象吃醋的樣子。她問:「小昆追我,你——吃不吃醋?」

  「我吃醋不吃醋都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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