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之門·門徒(45)_生東曉

四十五

　　日光燈發著熾白色的光，在汪波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動中上下晃動，泥濘的地面越走越不好走，汪波只能慢慢地扶著牆壁走，但還會時不時地踉蹌幾步。這時的墓道已經寬敞許多，有兩米來寬。汪波停下腳步休息，回頭看看身後，墓道口的光芒已經變得微小了。他喘了口氣，拿著日光燈往前照了照，不見盡頭，咒駡一聲，然後呼喚道："周琴，你在前面嗎？要是在答應一聲，別走了，等著我來接你。"

　　聲音在撞擊著墓壁回蕩著，汪波等了一會兒，像黑暗中的蝙蝠一樣仔細分辨著聲音是否撞擊到了人體上。回音清純地傳回到他的耳朵，他咽了一下口水，扶著牆又慢慢走動起來，邊走邊喊："周琴--周琴--"

　　可是，墓道長長，周琴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呢？地面上的員警甲見跟著汪波下去的同事都上來了，往他們身後看了看，卻不見汪波，疑問道："汪隊呢，怎麼沒跟你們上來？"

　　"你問汪隊呀，在下麵找嫂子呢。"一名下去後上來的員警壞壞地說："哎，怎麼還沒見文物局那些人來呀？"

　　員警甲答非所問："隊長就是隊長，連死人住過的地方都不忘風流。"

　　"隊長是你拿來打趣的嗎？"又一名員警說道："你這小子呀，才進警隊一年不到，就敢拿隊長開玩笑，小心隊長知道後給你小鞋穿。"

　　員警甲佯裝痛苦地一叫，眾人又是一笑，便回到崗位上，繼續汪波佈置給他們的任務，看守後院和前院可以進出的路口。這時候周家老宅地下古墓被盜的消息不脛而走，已經引來了大批圍觀的群眾。員警們見怪不怪，其實當日在周家老宅挖出古墓的時候，就每天有群眾圍觀了，甚至還有人妄想趁亂"順"點東西走，不過這些都被員警逮住勞教一頓給放了。今天情形向往常一樣，只不過人多點，處理起來麻煩點而已。

　　員警甲靠在一輛警車旁，抽著煙時不時維護現場秩序，還算不忙。跟他守在一起的同事，是剛才追汪波下古墓的人其中一個。他看看人群，又看看後院挖掘現場，除了員警和挖掘方外，文物局的人還沒來，心裡有些疑惑，就問員警甲說："事情不對呀，早晨咱們就通知了文物局的人，怎麼還不見他們來？"

　　"剛才來了一個人，聽見院子外邊有個鼠洞，就跑去看了，看這時間應該回來了。"員警甲扔掉煙頭，說："我看估計他受刺激了，哎，我過去看看，你在這守著。"說罷，拿起放在警車前蓋上的警帽，走向發現鼠洞的地方。

　　周家老宅是一座門朝北背對一座山的兩進兩出長形宅院，發現鼠洞的地方，正好在周家老宅後院正對南邊兒的後牆外，位置處在山腳與院牆中間，四周雜草叢生，如果不仔細看，外人是很難發現這裡有鼠洞的。可見，盜墓賊在下手之前一定考察過一段時間。按理說，鼠洞屬於案發現場存留的不可移動性證據，應該有人把守。但鑒於警力有限，且在場員警以一種倒U型把周家老宅的東西北三面圍住，即便有人摸索到後邊，除非是從山上翻下來，不然一定逃不過員警的眼睛。所以，當員警甲來到鼠洞發現地點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一人。奇怪，剛才那個考古隊員呢？

　　員警甲心裡比較疑惑，走到鼠洞邊，探著腦袋往裡面瞅了一眼，黑洞洞的不見底，突然山澗吹來一陣陰惻惻的寒風，似乎一隻無骨的手慢慢撫摸著他的脖子，又癢又麻，那種感覺仿佛……員警甲打了個冷戰，這地方真邪門兒，轉身欲要立即離去。可是，就在轉身的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脖子開始有液體流出，視線翻滾著由高瞬間降到了最低，他仰視著看見一具和自己軀體極為相似的無頭直立的身體--一顆頭顱咕嚕嚕地滾到鼠洞旁邊，一隻腳輕輕一踢，鼠洞似乎滿足地微笑了。

　　周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逼仄的露天墓道內突然跌倒，當她爬起來的時候身子已經進入了地下墓道，地面極為泥濘，以至於她突然一個趔趄差點再次跌倒，幸好扶住了塵土埃埃的墓壁。但接下來的事情，是令周琴，甚至令汪波都想不到--被周琴扶住的墓牆居然無聲無息地反轉，將周琴卷了進去。

　　黑暗立刻湧進周琴的瞳人，她仿佛如盲人般在欲望裡尋找一絲光明，但結果卻是處處碰壁。這是一個四面都是牆的狹小空間，只夠周琴蜷著雙膝坐下。周琴用手慢慢撫摸四面的牆壁，她知道既然自己能進來，那麼就能出去。可是當發現自救無果後，她便開始喊叫，手足並用的敲打著每一面牆壁。求救的物件從汪波最終變成遠在紐約生死未卜的李汝，難道她真的就要困死在這個逼仄的空間裡了嗎？

　　周琴是個脆弱的女子，從父親突故到心愛人遠在紐約與不知來歷的艾莎莫文消息全無，再到如今陷入自家後院古墓內的狹小空間裡，她心裡其實有太多的恐懼與忐忑，當擊打牆壁、求救的聲音因為疲憊而逐漸停歇的時候全部如同印度洋海嘯一樣湧了出來，讓她"一如既往"地大聲哭泣出來，在空間內發出嗡嗡的回音。

　　汪波打著日光燈扶著牆壁還在慢慢往前，他在心裡默數著，一共走了大約382步，合計191米，這條墓道的長度可以載入吉尼斯世界紀錄了。他喘息著，用日光燈四下照了一下，前面還是"一望無際"。

　　稍微休息過後，汪波繼續前行，突然扶著牆的手似乎被來自牆內的一股力量扯住，整個人猝不及防下跌進了牆裡。在狹小的空間的周琴或許想不到吧，尋找她的汪波也"邂逅"了如同她一樣的突然待遇。

　　汪波跌得突然，日光燈摔在了旁邊。汪波趴在地上用手摸到日光燈，試著打開，光明再次降臨。汪波用它環視所處的空間，第一個念頭就是周琴也跌入了這樣的暗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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