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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不——!」林康擺脫那兩人,大叫著撲了過來,抓住的只是輕輕的白色窗紗。

  「小子,該你了。」後面的「柴火棒」陰冷地叫道。

  風呼呼地吹進,吹得屋裡的紙張亂飛。白雲清清淡淡,陽光明媚地照著,窗外有鴿子飛過,拉著悠長的呼哨。林康站在窗前,眼淚滑過眼簾,在淚眼朦朧中,他仿佛又看到莫嫻嫻嬌笑著向他走來。

  嫻嫻,以前我很恨你,非常的恨你。到現在我才明白,恨你有多深,也會愛你有多深。嫻嫻,無論你以前做過多少錯事,我都會原諒你。你回來吧,我們離開北京,離開這個讓人迷醉貪婪的城市,找一個沒有人的美麗地方,一起快樂地生活,一生一世都不分離。唉,可惜這一切都不會再有了。如果還有來生,嫻嫻,我們再相愛吧。

  人往往很奇怪,無論多恨一個人,在即將失去生命時,總會想起她的愛和她的美好,而往日的恨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康留戀地看了一眼,淡淡一笑轉過身去,閉上雙眼,也準備像趙雲狄那樣輕輕飄到外面的空氣中。

  「不!」就在林康轉身想往外跳時,門外猛然沖進來一個人,死死地抱住了他。「林康,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那人抱著林康,痛哭失聲。林康低頭一看,原來是梁小婉。

  幾天前梁小婉來金鼎公司給他們送盒飯,見公司裡的職員神情沮喪,人員稀少,便問怎麼回事。員工告訴她,公司快倒閉了,也不準備訂她的盒飯了。她又問,趙雲狄和林康的下落。那人告訴她,高利貸催債,躲債了。剛開始她打電話問趙雲狄,起初趙雲狄輕鬆地說,沒事兒。後來再問他時,趙雲狄就狂躁地說,不用你管,然後關機了。她找到林康,問是不是這麼回事兒?林康笑著說道,哪有的事兒?你多心了。

  今天梁小婉給樓下一家公司送盒飯,過來看看,恰巧看到林康站在窗前,要往下跳。她嚇得魂飛魄散,猛地沖過來,死死地抱住了他。

  「你怎麼來了?」林康擠出一絲笑容問。

  梁小婉哭道:「我擔心你啊,打了你多少電話,你也不接電話,你這是怎麼了?」

  「小子,到這個時候還和女孩子摟摟抱抱的——快一點兒跳——」「柴火棒」在後面大叫。

  「幹什麼?」梁小婉回轉身瞪視著「柴火棒」。

  「他欠我們的錢還不上,要跳樓。」

  「真的嗎,林康?」

  林康笑笑,點頭說:「是。」

  「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梁小婉哭道。

  「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反正都是死,無所謂哭和笑了。」

  「柴火棒」見梁小婉跟林康說個沒完,怕員警一會兒上來,自己走不脫,便焦躁起來,恐嚇梁小婉:「你再纏這小子,我讓你也跳下去!」

  梁小婉瞪他道:「我不跳,他也不跳,我們都不跳,過一段時間,我們借的錢自然還你。」

  「柴火棒」不想和她囉唆,朝那幾個人一揮手,說道:「你們幫幫他!」那幾個人答應一聲,沖上前來,抬起林康就要往窗外推。梁小婉死死抱住林康的腰,無論如何也不鬆手。

  旁邊的一個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走過來,想把她的手掰開,可是無論他怎麼用力,就是掰不開。那大漢叫道:「這女孩子真有勁兒,我掰不開。」

  人在求生時的欲望,發揮出的力量比往常不知會強幾千幾萬倍。此時的梁小婉就是一個心思,不讓林康死,其他所有的都忘記了。又上來一個男子,兩人一起掰,梁小婉張口咬住了那人的手腕。那人一聲慘叫,梁小婉嘴裡血肉模糊,生生地從那男人手上咬下一塊肉來。所有的人都被梁小婉的瘋狂震懾了,下意識地放開了林康和梁小婉。

  梁小婉看見靠近窗子的沙發上有一把鋒利的尖刀,瘋一般地沖過去,將那把刀子拿在手裡,指著「柴火棒」那些人,哭罵道:「你們誰敢上來,我和你們同歸於盡!」屋裡所有的人都見識到了她的瘋狂,而今又見她手裡拿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刀,都禁不住面面相覷起來。

  世界上的人都是這樣,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一個人到了不要命的階段,誰也不會怕,尤其是像梁小婉這樣的女人,平時溫言溫語,剛強卻流淌在骨子和血液裡。

  起初,梁小婉見林康要跳樓,驚恐之餘,沖進來將他救下,是出於一種救人的本能。向「柴火棒」說「林康不能跳樓,我也不能跳樓,今後我們借錢還你」時,是由於一種僥倖,想讓「柴火棒」高抬貴手,放林康一條生路。而後來,在他們要將林康和她一起推到樓下時,梁小婉瘋狂地反抗,是由於一種求生的欲望和絕望的瘋狂。

  現在她拿著刀子指著那些男人,哭著說:「你們誰敢上來,我就和他拼命。」所有的人都嚇傻了。這些人平日裡拿著刀,打打殺殺,只是對一些膽小的混混和一些有錢人,很少遇到抵抗,而今卻遇到了一個瘋狂的人,並且還是一個瘋狂的女人。他們實在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驚恐之間,竟然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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