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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我笑了笑:"坐這兒來,不吃可不行,來點熱飲吧。"

  等茶和熱飲端上來,我道:"你找溫克到底有什麼事?"

  "我……我是他女朋友。"

  我正啜著茶,聽她這麼說,抬起頭看了看他:"他倒沒說起過。"

  溫建國和我在網上聊得更多,他也不過是給我提供些稿件,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她兩手抓著那杯熱飲,低聲道:"我叫林蓓嵐,是一年前在一個文聯的會議上認識溫建國的。"

  果然是個文學女青年啊。我有點想笑,下面的故事不用猜也知道,溫建國一定把她騙上了手,然後準備始亂終棄。可是這些事現在司空見慣,沒法去責備溫建國。

  林蓓嵐仍在低低地說道:"上個月我和他去湖南玩,有一天因為我們走得遠了,結果錯過了回賓館的班車,只好在一個村子裡借住一晚。"

  就是那個"一絲不掛"的夜晚吧。我微微地笑了笑,看來溫建國那個荒誕不經的故事也有點事實依據,他帶女朋友去玩,其實也是種采風。

  "你們借住的那家門口有個蜂巢吧?"

  她抬起頭,有點詫異地道:"沒有啊,那屋子黑咕隆冬的,不過還算乾淨。"

  看來也不是什麼都按實際來寫的。我訕訕地笑了笑:"後來呢?"

  儘管她仍然沒把圍脖拿下來,但眼裡閃過一絲羞澀,大概臉也紅了:"那天正是十五,晚上月光很亮。我們突然聽得門外有腳步聲,我嚇了一跳,讓建國去看看是不是那些鄉下人來偷看。"

  我有些不悅:"你把別人都想得太陰暗了吧,什麼叫鄉下人,書讀得少一點也不是就非成流氓不可,知識份子才沒道德,農民比他們高尚得多。後來呢?"

  "我們抬起頭,向窗外看去。"

  "看到什麼了?"

  她眼裡突然閃過一絲恐懼:"我看見一個人,一個光身子的人!"

  "男的女的?年紀多大?"

  "一個老人。"她眼珠抬起來,空空洞洞地看著我頭頂的空氣,"他渾身上下一絲不掛,身上象斑馬一樣一塊黑一塊白的。他慢吞吞地走在幹得有裂口的土地上,就象……僵屍。"

  她說到最後兩個字時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只覺象有一股寒風掠過,不由打了個寒戰。

  "僵屍不會走路,只會跳吧?"我有點不確切地說。僵屍只是民間傳說裡的東西,我也沒見過,不過一向傳說都是只會跳不會走的。

  "我不知道,只是他身上瘦得像是一塊搓衣板,黑的地方象墨水塗過,另外的地方也是褐色的,實在不象個活人。雖然天已經很冷了,可是他卻象根本不覺得冷,一邊走著,一邊抬起頭,張大嘴,象狼一樣嚎叫,可是聲音卻又很輕,輕得像是從喉嚨口擠出來的一樣。"

  我被她的話吸引住了。這和溫建國寫的那個《蜂巢》的故事中一個場景極為相似,他也說有一個人光著身子走在外面,不過他寫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女,那個少女皮膚雪白,面無表情,但是她的身上,卻有一個個小洞,好象她的身體就是一個蜂巢。他寫得很細,說是在那少女的皮膚上,那一個個洞裡都有一個蜂蛹在蠕動,這情景雖然只是用文字表述,也完全不合情理,晚上隔那麼遠根本看不到這麼細緻的,可我這到這裡還是渾身發毛。

  "在他身上,有……蜂巢一樣數不清的小洞麼?"

  如果伸出一隻手來,手背上有一個個小洞,可以看見洞裡有蟲子在蠕動,那副情景實在讓人噁心地心寒。她卻有點奇怪地道:"沒有啊,那老人雖然一塊黑一塊白的,皮膚也貼在骨頭上,但沒有一點破口。"

  我舒了一口氣。還好這只是藝術性加工,不是真事。我又啜了一口茶道:"然後呢?"

  "他走到一個井臺前,像是突然沒了力氣一樣,趴在井欄上動也不動。我們吃了一驚,穿好衣服跑出去。一跑到他面前,建國扶著他道:'老伯,你沒事吧?'"

  她果然是個文學女青年,這些話如果寫下來,倒是個繪聲繪色的故事,她也完全可以寫一篇恐怖故事給我。我想著這些,覺得這次出來倒是不虛此行,正有點興奮,她突然道:"……他突然裂開了。"

  "什麼?"我因為有點走神,剛才沒聽到林蓓嵐在說什麼。

  "他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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