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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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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招待所的樓下,默默站了好長時間才進去的,進了門我就直奔走廊裡的公共衛生間,我就把腦袋伸到洗手池子裡,讓水龍頭沖了個痛快。進房間的時候,我滿頭滿臉都是水,臉色一定很難看,胡軍忙拿了一條毛巾遞給我,關心地問:「你怎麼了?」「有點兒累了!」我麻木地說。「那就不聊了,早點睡吧,我也挺累的!」胡軍笑了笑。我躺到了床上,胡軍就關了燈,很快就聽到了他的鼻息聲。 黑暗中,我就躺在那兒,兩行淚水無聲流下,我一個大男人的,怎麼流了淚呢?我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軟弱無能,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已婚男子,把自己心愛的人從身邊搶走,卻連反戈一擊的動作都比畫不出來。今生來世,我除了生日和忌日,恐怕要多出一個日子了——「失戀日」。 每年的十一月十三日。 32 我生病了,胡軍他們走後我就生了病。 我是硬撐著,陪了胡軍他們逛街買東西的,中隊長授意胡軍給我買了套牌子貨的休閒裝,我推脫不掉就接受了。下午回到住處,我關了手機,就穿著衣服躺在床上,再也沒起來,連晚飯都沒吃。就這樣靜靜地躺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冷起來,我還納悶呢:天氣是越來越冷了,但晝夜溫度也不至於相差這麼大呀?我就翻出冬蓋的棉被覆在身上。可棉被也沒管用,我竟像躲在冰窖裡,縮在裡面哆嗦起來,兩排牙齒直打架,我才明白不是外界的事,是我的身體出了毛病。但我想,可能跟我的心情有關,太緊張太悲傷了吧?挺一會兒,也許就會好起來。 我挺到了半夜,就嚴重了,身體帶著床身噶吱噶吱地抖動,小腹一側有些疼痛,頭部暈得厲害,呼吸竟也局促起來,我才害了怕。我掙扎著抬起身,顫巍巍地拿起手機,開了機,又顫巍巍地撥了號。顯然是被我吵醒了,接了電話的徐冬很不耐煩:「駱駝你吃飽了撐的呀,大半夜地打電話!」我說:「冬~子,你……你~過來一趟,我,我好像~要不行了~!」我的聲音也顫顫巍巍。徐冬卻以為我在捉弄他呢:「得了,別裝了,你他媽身體比牛還棒呢,你死那天都沒人相信!」徐冬說話的時候,我聽見了他老婆說話,好像問怎麼了。「真~的,冬子,我渾身發~冷,直哆嗦,你送我去~醫~院吧!」我很艱難地說。徐冬這回聽出來我根本沒在裝,也緊張起來:「那,那你別動啊,堅持一會兒,我馬上就到!」 徐冬敲門的時候,我掙扎著下了床,幾米遠的距離,我從來走得沒這麼艱難過,我是扶著牆,佝僂著身子到了門廳的。門開時,徐冬還氣喘吁吁地,他是跑著上的樓,很驚訝地看著我,我的面容一定嚇到他了,他忙抬手摸了摸我的前額:「燒得這麼厲害呀!」他說著,忙扶我躺回床上。他要撥打「120」,我說還不如打計程車快呢,上了他們的車,摸你兩下,幾百元就沒了。徐冬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他給我披了件大衣,就攙扶著我下了樓。 我們打車先就近到了市第五醫院,那位值班女醫生只摸了摸我的前額,就躲得老遠,說讓我去別的醫院,徐冬就火了,問她為什麼,她說:「燒得這麼厲害,怕是非典,我們醫院的發熱門診早撤了,你還是送他去別的醫院吧!」我歪在那張椅子上,憋了一肚子的氣,心想,我要是腿腳利索,我非踹你一大腳,煽你個大耳光,然後把證件亮出來:「我他媽的是記者!」再說了,非典早就從中國大地上消失了,我就那麼幸運,又給弄復活了?可我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徐冬又打車送我到了中醫院,中醫院的男大夫很負責任,先給我量體溫,竟高達39℃,又擠壓我小腹,問我疼不疼,我說有點疼,他便又問我以前疼沒疼過,我搖頭說沒有。為了慎重起見,他還讓我做了胸透。看著胸透的結果,他排除了非典,診斷我是急性闌尾炎,又問我:「是不是疼得很厲害呀?」我說:「不是,就~是有點兒疼~」我的牙齒還在打顫。他就自言自語地:「真是奇怪了!」男大夫決定先讓我輸液,退燒消炎,也觀察一下,再決定是否手術。 輸了半瓶的藥液,我感覺好多了,也不再哆嗦了,臉上也有了血色。徐冬一直陪伴我來著,我見他眼皮都睜不開了,就對他說:「你睡吧,我沒事兒了!」徐冬看了看我,說:「那我就睡一會兒!」歪在旁邊的床上就起了鼾聲,幸虧病房裡其他床位都空著,要不他就擾民了。看著徐冬我就想,這個時候要是有趙婷在一旁陪我,那該多溫馨呀?這樣想著,我就又難過了。那個男大夫走進來,看了我的狀態,松了口氣,又看了看徐冬,小聲問我:「感覺怎麼樣?」我說:「好多了!」接著我就問大夫:「是不是感情上受挫折,就容易引發闌尾炎啊?」他愣了愣:「好像沒什麼關係吧?」我又說:「你想啊,感情上痛苦,人就容易上火,闌尾不也就容易發炎嗎?」他笑了:「這倒很有可能!」費了半天勁,我終於將闌尾與趙婷扯上了關係。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倚在那兒昏昏睡去的,天大亮時,我被說話聲吵醒了,輸液瓶和連接我血管的那條管子都不見了,說話的人是男大夫和徐冬。見我醒了,男大夫就說:「看來你是慢性闌尾炎,不過有急性發作的跡象,我建議你還是及時做手術,要不早晚都是個事兒!」男大夫說著,頓了一下:「當然,做不做由你自己決定!」這確實是個問題,我猶豫著,長這麼大,還沒有誰在我身上動過刀呢,再者,做了手術,要一動不動躺上一周,那不難受死也得鬱悶死,能挨一天是一天吧!我就對男大夫說:「我現在沒時間,過一陣子再做吧?」「那也好,反正趕早不趕晚,你還是多住一天院吧,我們也好再觀察觀察,保險一些嘛!」我同意了。男大夫又跟徐冬客套了兩句,就離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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