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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柳傑說:大夫說打了止疼針,刀口不易恢復,我一咬牙硬是堅持沒有打。

  我說,真沒想到,你竟這樣堅強!

  柳傑說,其實人有許多時候,都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當我下定決心不打止痛針之後,刀口的疼痛,不但沒有加重,反而減輕了許多,你說怪不怪?

  我說,你創造了一個典型的止痛病例,真該把你的止痛經歷總結一下,推廣給其他病友。

  柳傑說,要總結,也得你來總結。

  恰在這時,劉玉琴到醫院找我,她說深川的孫老闆有急事找我,讓我馬上給他回電話。這個故事發生時,遠沒有現在通訊這樣發達,幾乎每個人都有手機。那時的甘南,不要說手機,傳呼機沒有,連個能夠直撥的固定電話都很少見。我向劉玉琴交代了幾句,忙回公司去給老孫打電話。

  老孫顯然是著急了,他說,你小子是不是有點不務正業,我這麼早打電話都找不到你!

  我忙解釋說,實在是有點急事,請吩咐,有什麼新的指示?

  老孫說,新的指示沒有,只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那一千噸矽鐵,蔡老闆已驗收完畢,蔡老闆給了我五萬元傭金……

  還沒等孫老闆的話說完,我就攔住他說,這件事你還用得著給我打電話嗎?你用多少,就留下多少,剩下的貨款,給我匯過來就是了。

  老孫高興地說,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我也收了你五萬傭金,餘下的貨款,我在昨天已經給你匯了過去。

  我問,日本方面你問了沒有?香菇的定單有消息嗎?

  老孫說,我發了兩次傳真過去,至今沒有答覆,我也不好再問了,咱們催得太急,反而不好。

  的確,商海中的談判,就是要講究「火候」,太急了不好,太慢了也不好。我歷來信奉老子的學說,叫做「可為而不為」,我把一切事都放在有意與無意之間。每一個出口項目我都認真努力去做,這是「有意」,至於這個項目成功與否,我往往不去想它,這便是「無意」,所以我馬上對老孫說,你在深川那邊看著辦好了。有什麼好的專案,抓緊時間通知我。

  老孫說,你就放心好了。

  和老孫通完電話,我忽然想起給興華公司的李副總打電話,不知香菇的生意進展得怎樣。柳傑住院,我再不過問一下,萬一發生什麼問題,損失就慘了。

  李副總在電話中說,張老闆你就放心好了,香菇已於昨天裝箱,發往深川了。

  我說,你怎麼會這麼快?不是在騙我吧?

  李副總說,我能欺騙別人,還敢欺騙你張總嗎?我們的貨是現成的,存放在庫裡,怎麼能不快呢?

  我真的很不放心,忙問,你是按著合同的品質標準手選嗎?一定要把那些雜質和蟲蛀品挑選出去。

  李副總又說,沒錯,我是雇人手選,絕對沒錯。

  我說,那就好。

  李副總又接著問,我剛聽說柳市長住院了,你知道嗎,什麼病?我正想去醫院看她。

  我忙說,不是什麼大病,闌尾炎,已經手術了。

  矽鐵貨款全部到位,除掉付給宋彪,竟賺三十二萬,而且這單生意,沒有動用本公司一分錢,玩的全是「空手道」。不管怎麼說,柳傑為我付出慘痛的代價,我決心好好報答她。我從三十二萬利潤中拿出二十萬,不聲不響在建設銀行以她的名字開了戶。說實在的,柳傑的住房,真的算不上夠檔次,我計畫在她出院後,為她買一套像樣的房子,然後再好好裝修一下,一市之長麼,總要住得像個樣子。

  宋彪對我同他的第一次合作成功,相當高興,特別是貨款能及時到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宋彪說,我說句不怕你張哥生氣的話,前些天我把貨發給你,有多少人勸我不要冒這個險,他們說我要栽個大跟頭,我的這一千噸矽鐵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我對他們說,你們這些人是有眼不識泰山,張老闆這個人我是認准了的,肯定是個講義氣的人!

  那些好心人當時就問我,你沒同人家做過生意,你根據什麼?我說根據什麼?根據喝酒!根據他喝酒的豪勁!那些人笑我,說我的話毫無道理,我在心裡罵道,就憑你們這些蠢材,怎麼能幹成大事?張哥呀,你給老弟我長了大臉了,就憑這一點,你得讓老弟好好慶祝一下!

  我忙說,咱們弟兄合作,也是互惠互利,這單矽鐵,我也是從中賺了不少嘛。

  宋彪說,做生意為的就是賺錢嘛,你賺多少老弟我心甘情願,說明張哥有水準。我只算我自己的賬,只要我認為我的矽鐵賣出去合算,別人掙多少,我是從來不眼紅的。

  如果拋卻宋彪黑社會背景這一塊來評價宋彪,我確實認為宋彪是一個滿不錯的商人。他真的具有商人的心胸和氣魄。這一點,絕不是興華的李副總等人可比的。所以我也對宋彪說了句十分誠懇的話,我說,我也十分欣賞宋老弟的經商能力,有一點請宋老弟相信,只要有外貿生意,只要你老弟對我的外貿生意感興趣,肯定先讓你老弟來做!你老弟是我在甘南市的首選合作夥伴!

  這也許正是宋彪所要的。他聽我如此說,就拍著胸脯說,張哥,不出兩天時間,我一定請你到我的「碧海」作客,我請市委吳書記作陪!

  說心裡話,我平生最煩的事莫過於見官,更怕陪官喝酒。因為這時候,當官的往往高高在上,一臉傲氣,而自己卻恰恰沒有把高官放在眼裡。為了一些關係和說不明白的原因,往往這時要違心地裝三孫子,處處事事小心,那個難受勁,就甭提了。所以我一聽宋彪請吳書記作陪,我連忙擺手說,宋老弟呀,你就饒了大哥吧,你要真請書記作陪,你都不如殺了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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